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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氏说完,这就朝身边的赵嬷嬷交代道:“叫几个下人过来帮忙,一大家子的,东西也不少,一时半刻搬不完,时间一久,左右邻居会笑话。”

赵嬷嬷应下了,这就要回裴府找来下人帮手,任婆子听不下去了,生气说道:“娘就不盼着我一点好,你这才来就叫我搬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我们任家人怎么住不得这宅子了,庄户身份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守法的百姓,何况我不仅是裴府嫡长女的身份,我这一次还是给妹妹扶灵来苏州城。”

“妹妹是皇上册封的晋王妃,咱们沾亲带故也是皇亲国戚。”

“至于租宅子的钱,母亲大可放心,咱们任家这点钱还是给得起的,你这点小钱自己拿回去,顾着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就好。”

“你弟弟怎么不争气了?”葛氏一听到女儿说起儿子的不好就生气,“你弟弟现在也是州学训导,学正大人的门生,来年还要参加会试,将来中个状元去。”

任婆子苦涩一笑,“这种话也只有母亲相信,弟弟那样的好色之徒还想中状元,那寒门子十年寒窗苦读的,都可以中状元了。”

“萍姐儿,你什么意思,哪有你这个姐姐这么贬低自己弟弟的,你就不能念着你弟弟一点好,你弟弟招你惹你了。”

葛氏动了怒,儿子是她的逆鳞,偏生老大还说这样的话。

任婆子不想跟母亲争辩,看着脸色都急白了的母亲,任婆子真怕把母亲给气病了,只得放缓了语气说道:“钱你拿回去,我租宅子的钱还是有的,母亲身上的首饰怎么都换了?还不及前头的那一套。”

“可是父亲的俸禄顾不上裴府的开支,你把首饰给当了?”

被女儿看穿,葛氏越发生气,脸色很不好看,没好气的说道:“你都嫁出去了,少来打听裴府财产的事,只是你这宅子这么大,租子那么高,一时半会你们又回不去,这一天天的都是租子钱,你犯得着这么充门面。”

葛氏一想到老爷给小女儿置办的金丝楠木棺椁,花了笔大钱,可见一时半会下不了葬,恐怕得等晋王赶来,可是晋王几时赶来,又无定数。

再说小女儿临终决定葬到娘家来,这中间就有问题,弄不好小女儿与晋王根本没啥感情,这边不下葬,那边恐怕都要续弦了。

而任婆子一听到母亲这话,立即警觉起来,连忙问道:“娘,你说一时半会我们回不去,莫不是父亲说了什么,还不准备下葬?再这么下去,那尸首也无法保存,妹妹死得不安宁。”

葛氏听了,叹了口气:“天下男人皆薄情,这是你妹妹的报应,晋王不来,怎么下葬,不然谁能给荣府一个交代?”

任婆子气坏了,这意思是要一直等下去了?燕北的仗岂能说打完就打完的,没有皇上的圣旨,晋王也不能离开燕北呢,家里人不知道情况,乱做决定。

“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是爹娘选不出好日子,我十五去一趟寺庙里,叫人帮着选个日子,必须下葬。”

葛氏没法跟女儿沟通,更不敢说金丝楠木棺椁的事,只得匆匆起身就要走,任婆子连忙将银袋塞到葛氏的手中。

“我不要母亲的钱,真把我当成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了。”

葛氏听了,脸色很难看,看了女儿一眼,拿着银袋走了。

葛氏的到来着实气到了任婆子,宋九几人围在婆母身边安抚。

杨冬花好几次想说几句,可是看到婆母那难过的样子,只好忍着,等夜里跟丈夫在一起时,杨冬花把今个儿想说没说出来的话全给说了。

杨冬花觉得自己娘家爹娘哥嫂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婆母的娘家人更过分,她真是受不了这个气,婆母只是关心一下她娘,就担心外嫁女打听娘家财产的事,这都什么心思。

任广江听着媳妇的唠叨,心头也不好受,看来他要更加努力一点,给爹娘长脸,他得想办法赚钱去。

第二日清晨,任广江直接找到大哥任广田,两兄弟结伴出门寻活做,在安城饿不死,到了繁华的苏州城更不可能想不出办法。

兄弟二人上了街,便各自分开了。

任广田在街头寻找木器行,想凭着自己的木匠手艺赚钱,在街头逛了好半天,终于摸清了情况,倒是苏州城的家具挺时新京城的家具款式。

而任广田当初跟着百胜木器行的东家做生意,就做了好几个京城的款式,一直都销量好,任广田心头一喜,自己大概能在街头找份事做了。

然而问了好几家木器行,人家都不搭理他,一个外地人,听不懂本地的话,只会官语,又是这么一身素净的布衣,果然被人瞧不起,连铺门都进不去。

任广田很是低落。

这边任广江倒是机灵,在苏州城里最大的茶楼留香斋里找了份伙计的事干,一个月工钱才一两银子,然而任广江看中的不是伙计的工钱,而是在茶楼里能见到四方来客。

但凡到了苏州城的商人,都会来留香斋里喝上一壶茶,甚至谈生意也来此处,要的是一个清静。

任广江干了半日就得心应手了,他是外地人不会说本地话,但是楼里多是外地走商,说得一口好官语,足够应付。

任广江又是庄户出身,最不怕辛苦了,还全身是劲头,又勤快,半天就跟楼里的伙计掌柜们混熟了,端着茶盘很是沉稳。

这会儿任广江给三楼的客人送茶去,到了茶室门口,任广江就听到茶室里的人正说着话,瞧着都是一群读书郎。

茶室里坐着的正是州学里的学生,皆是举子,又个个都年轻,可见前途无量。

里头有几位同窗朝着其中一人起哄,此人正是裴府庶公子裴凌之,他中了举之后,在裴知州的运作下,捐了个官在地方县城任职县丞一职,比在座的几人要强的多,到底也是个官儿。

有同窗说道:“那州学训导正是裴府嫡公子,听说最近不怎么去州学,倒是跟外头养的外室厮混在一起,连功课都落下了。”

“真是怪了,州学里风评最不好的人,那陆同知还会选中他做女婿,也不看看咱们的裴二公子,都已经当官理事,又是勤奋好学。”

另一位同窗这就碰了碰裴凌之胳膊,小声说道:“凌之,说起来,你要是娶了陆同知的女儿就好了,你不知道呢,那陆同知跟京城里的陆家有亲戚关系,还是嫡脉一支的。”

裴凌之听到这话,立即看向身边的同窗,小声问道:“此消息当真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