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领队心头吃惊,被按着的阿奇此时冷笑出声,“冯领队还有心思在这儿与我们戏楼争个高下,不如赶紧将外头的人叫入城中,好好筹备两日后任府来听戏的好时机。”
“而且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成事后,戏楼的安危也不必你们操心,我们会自己跟着逃走,逃不出也是我们的命,但是办成此事,冯领队回了京城便是京卫统领,主上下面第一人。”
冯领队被阿奇的话说动,也对,现在押住他们戏楼的人下跪有什么意思,还得依仗他们才能办成此事,于是叫京卫放开了阿奇。
胡勇膝头软,即使不必跪了,他还是跪在那儿没起,吓得脸都白了,显然也被今日京卫统领之死而吓得惶惶不安。
阿奇看了胡勇一眼,眉眸一沉,这就提高声音问道:“冯领队几时派人出去召集他们进城?”
昨夜已经派人出去召集了,但是城里发生的事必会传出去,此时还得派个人出去传话,不然这些人恐怕不敢进城了。
冯领队被阿奇说动,叫来了三名亲信,正要交代他们出城的事,便见从京卫中有一位也跟着出列,他朝冯领队跪下,恳求道:“还请领队大人准许小的出城给同伴们传话,小的入了苏州城之后,便将苏州城大街小巷了解了透彻。”
“加上我出城便是四人,可分为两组出城,但凡有一组出现什么问题,另一组也能同样办成事情,不会耽搁任务。”
此人的话倒有几分道理,冯领队看向此人,认出来了,他叫施大海,京卫边沿人物,此番前来也只是个充数的,在京卫营里并不受待见,甚至冯领队要想一想才知道此人的情况。
分成两组也是好的,今夜出城,明日入城,后日杀了任家人完成任务离开平江府。
于是这四人从戏楼的后门上了街,乔装成普通百姓,跟着人流分成两拨出城。
施大海与另一位京卫先出城,正好前头是拉着板车的庄户,施大海脑子灵活,上前帮忙扶了一把,却被守城差兵当成一起的庄户,并没有仔细盘查。
而后头跟来的两人,本就小心谨慎,夹在人群里出城时,因两人行路轻快,令差兵起了疑心,立即将人拦下盘问起来。
施大海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名京卫被差兵押了下去,于是两人的脚步加快了起分,直到上了官道,看不到城门了,施大海才与庄户老伯分别。
前头两条岔道,施大海心思一动,朝另一名京卫说道:“我们分开走,谁先赶到,谁先传话,到时候你将一把狗尾草放于路口,我便知道你们已经顺利离开。”
京卫觉得这法子好,分成两拨成算大些,于是两人各走一方,分开了。
只是施大海等另一名京卫走的不见身影了,他便立即返回,再次追上先前拉着板车的老伯。
那老伯以为这年轻人又来帮忙了,就要道谢,哪能想靠近的年轻人手腕一动,精光一闪,老伯根本来不及开口,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官道上无人,施大海将尸体拖入小树林中,再出来后,他变成了老伯,白净的脸上抹上了泥巴,再有京卫营里特制的药水抹在脸上和露出的肌肤上,瞬间皮肤变得干巴巴的黄,一看就像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
施大海看了一眼板车上的野菜和粮食,这就慢吞吞地拖着板车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等到天黑了,施大海拖着板车来到了地方军军营外。
营地里正在起火做饭,有几名地方军拿着长戟出来,外头正好有一队送粮米的庄户拉着板车往前头走,施大海见状,立即跟上了。
看来这出城的老伯也定是往这儿送粮来了。
地方军看着落了后的施大海,郁闷开口:“走快些,你们呀,天都黑了才赶来,回去可要怎么走呢,天黑路滑的,做这点生意值当么?”
施大海没有开口,前头几位庄户感激的开了口:“多谢军爷体谅,我们这些野菜和粮食卖给那些商贩,给不了几个钱不说,人家还看不上,这一年到头也就这点儿余粮,全指望着呢。”
“好在军爷不嫌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回去路上有月光,我们干惯农活的,半夜三更在地里劳作的时候也是常见,不会有什么的。”
几名地方军听了不免生心怜悯,是护卫长向王爷请令,这临时扎营,吃食运来也不方便,正好周围的庄户家里有余粮,那些商贩压着价,还不爱收这些零散的粮食,便给了当地的庄户一个机会。
也就这几日了,能给周围的庄户们帮一点算一点吧,等办完事,营地就撤走了,也不会有人买他们的粮食。
施大海就这样跟着进了营地,他曲着身子,一副吃力的样子,实则眼睛暗中观察,一路上看到马蹄印子赶来,没想到竟然来了地方军扎营之地。
这些人驻扎在此,隔着城门不远,他们不会是来抓京卫的吧,只要城里出点事,这些地方军一声令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苏州城,他们怎么逃得脱。
本想离开京卫营,找个身份谋生隐姓埋名的施大海,动了心思,看来那戏楼名旦戏子不怀好心,他催促着领队将所有京卫叫入城中,恐怕早已经与这些地方军勾结。
难怪统领大人会死,估计一切都是那个戏子的安排,施大海捏了一把汗,跟着众庄户去了厨房。
有护卫来厨房传话,说是王爷要一桌酒菜,不必太丰盛,就普通的野菜也成。
厨工们忙碌起来,施大海却在听到王爷两字后,心头吃惊,京卫的本能,悄悄地跟上了那名护卫,借着这漆黑的天色,躲过几处哨岗,来到了主帐外。
护卫长齐远从外头匆匆赶来,来到主帐内,朝正在忙碌的晋王禀报道:“王爷,城里传来消息,京卫统领死了,酒馆外守护的护卫说是半夜发现有黑衣人去过戏楼。”
齐远说到这儿又欲言又止,毕竟那酒馆中的护卫有些不太肯定,他也不敢明着说了。
晋王掀眸看向他,问道:“有什么事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