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锦辰没有收着力,不明所以的众人只听见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声,转眼就见一道身影飞过。
段临风背部着地,狠狠摔在摆满腊梅花的桌上。
“小侯爷!”
下人们赶忙去扶也为时已晚,桌子从中间断裂,花盆摔碎泥土落了段临风满身满脸。
他们又顺着段临风摔来的方向看去,锦辰若无其事收拳,冷意未收。
哪里还像是川泽城所有人印象里的病秧子少爷。
锦辰转而捂着心口,嚷嚷得比段临风这个被打了的人还要惨烈。
“阿慈!”
叶郁慈忙朝锦辰那边去,丝毫没有在意被所有人围着关心的段临风。
“夫君,你怎么了?”
锦辰拉住叶郁慈的手,心底还恶心得很,说话前不忘拿起桌上茶盏再丢过去。
咚!
精准砸在刚站起来的段临风脑门上。
扶着段临风的小厮目瞪口呆,亲眼所见一道血迹缓缓从他脑袋上划下来。
“小……小侯爷?”
段临风还没抬起手摸头,先天旋地转摔进花盆烂泥堆里,也不知有没有死。
众人大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地忙活。
“阿慈,那死变态想占我便宜。”锦辰紧绷着脸,抱着自家夫郎诉苦。
叶郁慈想到那日在成衣铺,段临风被夫君容貌所吸引的眼神,心里是浓郁的愤怒。
上一世他就深知那段临风是个多么变态的人,只在叶子宁面前装得温润深情,背地里却是看到容貌稍好的小姐郎君们,就会丝毫不顾及后果欺辱。
但在川泽城,段临风有小侯爷的身份,也几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岂料这一世,段临风这畜生连他的夫君都要觊觎。
叶郁慈强忍怒意,却根本无法掩饰看向又从烂泥堆里站起来,浑身狼狈的段临风时,那锋利如刀的眼神。
“锦小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家公子气得快要拔剑,怒斥锦辰:“我表兄可是侯爷,你这是以下犯上!”
众人惊骇的目光又落到锦辰身上,纷纷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锦辰俊美无铸的脸色苍白,受了很大惊吓似的捂着心口,又搂紧怀里的夫郎,“看我干什么,想吓死我啊。”
“还以下犯上,怎么不说他丑人多作怪,还想调戏小爷,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丑样子。”
锦辰嘀嘀咕咕,声音一点也没有压着,全让他们给听了去。
天下第一皇商家族的小少爷,身为皇亲国戚的小侯爷,他们是哪个也不敢惹,全当自己不存在只听八卦。
“你放屁!”刘家公子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病秧子,活着也不能做出一番什么贡献来。
“我表兄要什么美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
锦辰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
“他是个变态,你更是个瞎子。”
一屋子妖魔鬼怪。
叶郁慈用帕子擦了擦锦辰的肩膀,又抱着他,稍稍压抑住心底怒气。
不多时,段临风终于在叶子宁的搀扶下缓过来,只是滑稽又狼狈,匆匆拿来的热毛巾敷在额头上,满脸血迹和泥土混合。
他恼火地想要杀人,当下看锦辰哪里还有刚才故意伪装出来的怜惜,只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怒火。
“锦辰,你未免也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怕死吗!”
“唷,刚才居然没砸死你。”
锦辰上下扫视他一眼,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神却是稍纵即逝的狠厉慵懒。
段临风莫名有些胆寒,很快又反应过来,再望去时却只见锦辰靠在叶郁慈怀里委屈要安慰。
段临风见鬼似的紧皱眉头。
居然会觉得一个病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人,有这样可怕的气势。
他还不如相信,是刚才被倒下来的花盆砸得意识恍惚。
段临风咽不下这口气,刚想让人给锦辰一个教训,话还没有说出口,锦辰先咳嗽几声。
“来人,快回去请我爹爹和大哥来,我要在这里被气死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叶郁慈同样神色担忧,凤眸里也盛满失望和黯淡。
锦府的府兵就差拔剑对准段临风了。
段临风:“……”
毕竟还是要给锦家面子,再加之刘家人对段临风的性子再了解不过,还是刘家主出来打圆场,才避免后续起冲突。
但大佬被恶心到的报复,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
锦辰表示不可饶恕。
于是段临风换了衣裳回来后,总觉得坐如针毡,时不时就有股莫名冰冷的东西在脑袋顶上划过,激得他心神不宁。
叶子宁坐在旁边和他说话,自是不会相信锦辰刚才说的那番话, 反而心疼起来段临风。
可逐渐的,同席的人脸色都有些古怪,惊疑不定盯着段临风看了好几眼,又什么都不敢说。
锦辰看了一会,毫不心虚挪开眼神。
不当场摘掉这死变态的脑袋,都是他心善。
“好了阿慈,别不开心,你看他头发都没了。”锦辰搂着叶郁慈靠在自己身上,亲了几口后心底那点恶心的感觉被很好抚平。
叶郁慈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锦辰身上,听见这话才有些压抑看向侧边隔了几个位置的段临风,愣了愣。
“这……怎么回事?”
锦辰摇摇头,垂在桌下的手指金光微闪,段临风后脑勺又是一大撮头发落下。
“我不知道,可能是有报应吧。”
“原来如此。”
叶郁慈勾着锦辰的手指摇了摇,神色总算轻松了点,“他这样的人,是该有报应。”
“表……表兄,你的头发!”刘家公子被这过于快速又诡异的掉发吓得结巴。
段临风的头发越掉越多,寒气上头总算让他反应过来,震惊站起。
“怎么回事?”
露在外面光秃秃的后脑勺实在滑稽,下人不敢抬头看,跪着满心惶恐:“奴才不知道啊…小侯爷,您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该死。”
段临风狠狠推开面前的奴才,大步跑着离开,脚步匆忙,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
筵席间有人忍不住发出笑声,又害怕地捂住嘴。
“让府医滚过来!”段临风怒吼。
锦辰姿态松散,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纸扇,高深莫测摇了摇,“多行不义必自毙。”
叶子宁警惕看他,“是你在临风的酒里下了东西?”
叶郁慈冷冷掀起凤眸,“这是刘家,堂兄以为是叶家后院吗,什么腌臜事都能发生。”
叶子宁哪里说得过他,本就难看的脸变化莫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小动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