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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啪嗒。

女人哆嗦着没了血色的嘴唇。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木地板上, 晕开成一朵朵小花。

门缝里渗进的寒气, 令整个天台玻璃屋的温度雪上加霜。

林学东的每一句控诉, 更像一把双刃剑剜开心房, 血流不止。

有她的, 也有他的。

她怕什么?

怕!

因为身份悬殊。

因为受到他家里的排斥而怯懦。

她不相信他么? 是的, 某程度上, 他也真做不到坦然, 甚至......忠诚。

她要离开他么?

刘思思哭了, 泪流满面。她将拳抵在嘴巴哑不作声。

心撕裂般的疼痛着, 如果可以, 她怎么会想离开他呢?

可是, 他们之间可能因为林岚, 而不再有纯粹的感情了。不是吗?

每天她都很痛苦, 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不敢拆穿, 又不想带着面俱假装。

那种内心的猜疑, 累心的只有自己心疼自己。

为了拥有一段细水长流, 简单平静的感情生活。她妥协过, 委屈过, 也忍耐和挽回过。

但是, 过中种种还是伤害了彼此, 影响了其他无辜的人。

她输不起了!

“思思......。”林学东喘着粗气, 只睡过两三个小时的脸色很不好。他尝试平伏一下情绪, 叫唤了一声不让她软弱。“你到底要怎样?”

刘思思擦了把泪, 涩红的眼睛漾起一抹决然。

她咽下满腔苦楚, 深呼吸, 那语气听上去酸涩又沉重。“按我说的, 9点钟到民政局。办好手续先把事件平息了, 其它的什么都不用做。”

这女人就是有那种油盐不进的能耐。除了倔, 不懂弯弯绕绕, 这叫做一根筋。

话一出口, 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度。

电话那边除了粗重的喘气, 就是一阵默然不语。

林学东真的被她气红了眼。

他不知道, 女人是经过了多少个孤灯冷夜。和无数次瞪着单调的天花板, 才说服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更不知道, 她挣扎过多少回要逼着自己要相信他。到今天这个骨节眼上, 才咬住牙坚持下这个决定的。

半响, 他冷笑。“然后呢?”

此刻, 林学东真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如此冷漠的一句, 刘思思的心骤然拧紧, 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滞。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像是对自己的极之不屑。

见女人没回应, 林学东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回复清明的黑眸里掠过一丝不耐。

讥讽的话口不择言, 不自觉的变得尖酸。 “就那样和我一刀两断?! 是要泊到李松泽身上去呢, 还是杜镇涛? 干脆把事情座实, 不然就不好徒劳了。”

刘思思听着这陌生的语气, 下意识地盯着手机。眼睛里仿佛装满了易碎的悲情, 正一点点地碎裂开。

她没想到一直满口柔情的男人, 竟然反转得这么快。她提出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要办好了离婚手续, 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才能护着他们的名声。

如果他是真的爱她, 等过了风声再设法子补回来就好。她自问言语间, 并没有给林学东发放出要离开的信息。

那么, 他这个态度, 忽然让自己错觉到是一种漠视。

刘思思深呼吸, 没去回答他鄙夷的话。到了这个关头, 解决问题才是根本当要的,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我会先搬回新公寓。”

呵! 电话那头的男人彻底黑了脸。

一大早, 就被她的自以为是搅翻了心情。

很不爽, 很生气!

林学东狂躁不已, 同时又百般无奈。

碍于与生俱来的风度, 和倨傲。他不想这个女人閙, 更不想再低三下四地求她。

他笑了, 可笑得很没有说服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知所谓。

此刻, 身体和大脑都疲惫不堪, 脱力的不想辩白。“好, 如你所愿!”

民政局。

林学东薄唇紧抿,因为生气,心情极差。

从车上下来,外头天寒地冻,犹如西伯利亚冰川的冰冷气息。应景地散落在他身上, 给人一种窒息般的低气压。

盯着玻璃大门内, 那抹抱着臂瑟瑟发抖的身影。他墨色深浓的双眸中, 却像酝酿着涛涛怒火。

卫衣牛仔裤, 白色羽绒服, 简单平凡。帽子围巾太阳镜加背包, 素颜寡淡的毫不显眼。

可偏偏能在人海中, 独自发光发亮。除她之外, 他眼中看不到别处的色彩。

就是不明白她在倔什么, 怕什么? 又急迫些什么。

如此的不信任, 执意而为, 令他烦躁难堪。

拖着沉重而压抑的步伐, 林学东迈向大门。越是靠近, 他心底里的矛盾。

不甘, 郁闷, 气愤就令他踌躇。

低头沉思的女人是被阴寒遮蔽着前方, 而缓过神来的。

她抬头对上一脸寒霜的男人, 愕了好一会儿。

12月是传统婚嫁的好日子, 民政局内热闹非凡。

因为不想引起注目, 又受不了外头的冷风。所以, 她默默地站在大门旁, 从9点等到10点。

而小志就在车上守着, 他规劝了好几次都被刘思思推拒了开来。

无奈之下, 林学东只好耐着性子赶过来了。见到这女人天真倔强的模样, 仿佛他不来, 她不走的架势。

心里的烦躁就不打一处来, 填满了整个心室。

“刘思思, 你到底要閙到什么时候? 非得要在这个骨节眼上给我抬扛吗?” 墨镜下, 他用冷洌的眼神注视着刘思思。寡淡的表情, 显出了他的不满, 用极沉的语气指责着她的不懂事。

男人深灰色的高领毛衣, 典雅别致。

笔直的黑西裤, 搭上一袭中长修身的黑色英伦风毛呢外套。沉稳之余又低调优雅。

这就是她的爱人, 那个说会跟自己过一辈子的男人。

却在此刻, 气急败坏地对自己鄙夷, 怒吼。

刘思思深呼吸, 调适着自己纠结复杂的情绪。 “来了?”

她的问非所答令男人更心烦意乱,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真的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帮恼人的记者, 还有大把的事要他去处理。而此刻的她, 就像个无理取閙的妇人。

下颚绷紧着才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林学东硬着声音道。 “快给我回去。”

然后, 胳膊一沉, 刘思思被男人的大手死死拽住。力道很大, 好像承载着无数的怒火, 大的仿佛要将她捏碎了般。

痛感令刘思思清秀的眉眼紧拧, 她下意识挣扎。余光瞥向办理大厅内的人群, 又不想动静太大。

结婚的新人们个个脸露喜色, 女的不是捧着花束, 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被男人拥护, 脸蛋上的幸福如沐春风。

她记得当天被赶着鸭子, 迷迷糊糊的跟着这个男人来扯证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们简单纯粹, 同样甜的像掉进了蜜罐子。

如今? 胳膊处强烈的拉扯成了莫大的讽刺。

他在怪她閙, 他在怪她坚持隐婚, 才弄出了这一堆子的破事。

刘思思茫然的抬起头, 太阳眼镜挡去她眸中的痛色和无措。 “我不......。”

又细又弱的声音从她颤抖的唇间吐出, 轻飘飘消散在空气中。却如同一道惊雷, 直劈在男人的身上。

一直绷紧的神经, 就在那刻给震碎崩裂。

愤怒和惊愕, 将向来温文儒雅惯了的男人逼至失去了思考能力。

好半响, 林学东都说不出话来。她这是铁了心的要离婚, 就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

求过她要相信自己, 求过她别轻易放弃, 求过她不要离开......。

可是呢? 她却宁愿丢弃两人得来不易的婚姻。漠视早已刻入骨髓的深情, 不愿意同心面对迎难而上。

她的选择, 永远都是避而远之!

那种失望, 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到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林学东张口结舌, 双手不自控的颤抖起来。几乎咬碎了牙槽, 才压得住在大庭广众下的怒吼。

死寂般的对峙, 撕扯着彼此的心跳。

他的冷怒让刘思思不由惊惧。

林学东额头上的青筋暴现, 呼吸也在剧烈的起伏。就连隔着镜片, 她也能感受到他那从眼中喷薄而出的火焰。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如此震怒的林学东。

不舍得刺伤他, 但又无可奈何。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利的消息铺天盖地, 她必须要快下恨刀。

只要解决了当前的困境, 保守好一切才能再谈以后。

心疼的无法言表, 她深吸了口气。萧冷的寒气从鼻孔溜进肺腑, 任由那颗心紧缩。

立定决心, 她反揪住男人的衣襟, 抿巴着唇聚气道。 “证件我已经带齐了, 先办手续。”

林学东垂眸, 盯着她白晢透薄的隐现着青筋的手, 默了良久。接着是一声冗长的叹气, 怎么就真走到了离婚这一步了呢?

他高大的身形忽然间有点虚晃, 甩了甩头。嗓音低沉, 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思思, 你是真的铁了心, 现在就非要跟我离婚。是吗?”

刘思思。 “???”

两人在大门边上扰攘了好一会儿, 这男的高大有形, 即便架着墨镜也无法忽视他清贵优雅的气质。而女人平庸素淡, 可以说是这站了一个小时也毫不显眼。

他们俩在那儿硬是拉拉扯扯的, 反而平白地引起了不少的异样注目。

她急着慌, 抽住他的衣襟, 点头催促道。 “是......, 今次就听我的, 快点办完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