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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亲王金龙袍服,对于德多帕耶来说,确实大了些。

若单纯只是大,那也倒好说,可是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就像是那袍服好似不是他的一般,不匹配。

松松垮垮,毫无美感.........

就好像他身上只是披着一层华丽的绣满金龙的布.....

陪在德多帕耶身边的礼部尚书任亨泰,瞥了这我缅王一眼,心中忽然想起两句民间俗语。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狗尿苔上不了金銮殿.....

一个男子,所谓的美。并不一定就是指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最重要的是要有精气神,就是那股我本男儿自当顶天立地的精神。

正如古人云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男人身上应该有的那种积极向上的劲儿,在这位缅王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

他就坐在任亨泰身旁,这是他所住的馆邑之中的二楼。这个地方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可以眺望整个繁华的京城。

此时的德多帕耶,甩着腰间玉带长长的带子,头上的纱冠也歪着,饶有兴致的看着外边的长街。

“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我的?”

他叽里呱啦一顿说,任亨泰的目光看向黎见山.....此人就是家族在缅地繁衍了百年的黎家豪强,未来缅国的左丞相。

黎见山赶紧翻译。

任亨泰闻言,心中哭笑不得。

他很想告诉眼前这位缅王,外边的百姓八成不是来看你的,而是来看我们大明储君的。

但他不能说,因为他必须还要尽量的考虑到这位缅王的自尊心。

不过他现在是怎么看这位缅王,这么不顺眼。

跟缅王共来京城的十二位缅地大贵族,人家都安安稳稳的颇有贵气,怎么眼前这位......跟浪荡子似的?

“这位殿下的祖父,真是以前缅国阿瓦王朝之主?”任亨泰有些忍住住,问了黎见山一个比较无礼的问题。

他真是忍不住,缅地虽是偏僻之地,但绝不是蛮荒之地。缅人崇信佛教,也是有礼之邦。

任亨泰可不是朝中那些除了知乎者也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缅地早在宋徽宗时就跟赵宋还有大理国密切往来。

据说,缅地境内还有中国传过去的诸葛武侯庙呢!

“是......”黎见山低声道,“殿下的父亲,是前代阿瓦王第五十六位妻子所生。而殿下又是其父,第十八位妻子所生......”

“啊?”饶是任亨泰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脑子里转了老半天都没转明白.....

“这位殿下因为出身不够.....尊贵......所以自幼失了管束.....”黎见山似乎也觉得,吊儿郎当的缅王有些过分了,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他.....其实这一路走来,殿下对于各种礼仪都学得好好的。可能是京师太过繁华,以至于他一时有些欢喜若狂了!”

任亨泰点点头,勉强算是接受欣喜若狂这个说法。

突然,德多帕耶又兴奋的开口,“大明京城的人,怕是比整个缅国的人还多......我要是能有这么多的臣民.....”

顿时,黎见山大惊失色,恨不得当场捂住这位缅王的嘴。

“他说什么?”任亨泰问道。

黎见山赶紧道,“殿下说大明不愧为天朝上国,人口众多.....”

任亨泰哦了声,没有计较真伪。目光微微环视,暗中打量着缅王身后那些缅地的大贵族们。

人人都是金灿灿的,金冠金带金戒指....

他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些对缅王的轻视和不屑还有嫌弃。

也看到了这些人,眼神之中藏着的隐忧和忐忑。

就这时,一位礼部的官员快步进来,低声道,“太子爷过来了!”

任亨泰瞬间起身,“缅王殿下,我朝太子亲自来迎,还请移步!”

~~

“为表对殿下的尊荣,等会我朝太子会和殿下同乘御辇........”

馆邑外,无数锦衣卫和盔甲鲜明的军兵沿途而立。

更有数百位官员,身着吉服垂手站立。大明朝在礼仪上,可是给足了缅人面子。

任亨泰带着德多帕耶等人,出了馆邑,开口道,“届时殿下将和我朝太子一同进宫,我大明皇帝已在谨身殿准备......”

说着,任亨泰突然一顿。

然后瞪大眼,颇为失态的看着前方。

在他的设想中,当先过来的应该是礼部的乐队,还有吉官唱名,羽林军仪仗。

可是.......

轰!轰!

马蹄的轰鸣震耳欲聋,长街上围观的百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大地,好似在颤抖。

烟尘弥漫之中,银甲金盔的骑士,趾高气昂而来。

一匹白马被众星捧月在前,马上的小人腰板比值。在他身侧,两位国公策马贴身拱卫。

“这.........?”

任亨泰愣住了,而缅人则是在最初的诧异过后,显得很是慌乱。

“吁......”

随着前方骑士口中的命令,战马齐齐的原地挺步。

“呼噜......露露......”

看来,战马还没跑尽兴,有些不甘的发出鸣叫。

哒哒哒!

马蹄再次轻轻响起,白马拖着六斤,缓缓向前。

“臣,叩见太子殿下!”

尽管本来设置好的迎王大典已是面目全非,但任亨泰还是赶紧行礼。

“哪位是缅王?”六斤在马背上,微微仰着脸,眯着眼问道。

黎见山赶紧推了一把德多帕耶。

后者本来藏在黎见山身后,此时也整理下衣冠,学着汉家礼法,“番邦小王,见过天朝太子殿下!”

按照程序,六斤最起码要下马,口中谦逊客套一番。

谁知他却端坐在马上,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受了对方的叩拜之礼。

“殿下,您.....”任亨泰大急,“这不妥呀!”

“有何不妥?”六斤道,“他是来称臣的,不就应该拜吗?”

顿时,任亨泰哑口无言。

一时间急得满头是汗,“礼法........”

“礼法?”六斤又道,“以前他们骚扰我大明边境的时候,怎么不讲礼法?”

“此次前来称臣,分明是我被我朝兵锋所摄....不敢不来。又要求得我朝册封,不得不来!”

“孤亲自前来已是既往不咎以礼相待,还要孤对他如何?”

“天朝过谦则藩国必骄.....”

一时间,任亨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太子爷,怎么这个脾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算上追尊的孝康皇帝,他也算是侍奉过三代帝王的臣子了。

朱家的皇帝虽说脾气臭,可也没臭到这个地步呀?

他们在前边低声私语,后边的缅人等大气都不敢出。

甚至都不敢抬头,因为那些骑士们的目光好似能杀人的刀子一般冷冽。

常升见六斤胡闹得有些过了,低声劝解道,“太子爷,您....还是要对人家客气点,毕竟人家远来是客。一会皇上还要赐宴呢....”

突然,六斤一句话让他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蓝公死于缅人之手......”六斤斜眼道,“孤恨不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