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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眼看朱棣伏在马背上面露痛苦之色,朱高炽顿时急的不行,死死的拽着缰绳,不再让那战马来回窜步。

“老三,快把爹扶下来...”

朱高燧也是慌了,翻身下马,抬着朱棣的腿,“爹....”

“三爷不可....”

朱棣的亲卫蒙古人火里火真大喊。

但惊呼已晚,朱棣的身子软软的,朱高燧用力之下,竟然唰的一声,直接从马背上张了过去......

“王爷....”

火里火真眼疾手快,就在朱棣要落地之时,蹭的上前抱住。

“咳....唔....”

朱棣捂着肋部,痛苦的呻吟半声,嘴角鲜血溢出。

不是吐血,而是因为疼痛,他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爹....”

朱高炽慌的不行了,浑身都打摆子。

“爹...”

朱高燧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子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扶您下来,没成想您自己先滑下来了...”

“他妈的...”朱棣咬牙,苦笑骂道,“你个臭小子....”

说着,陡然眉头紧皱,双目一瞪。

“爹....”

~~

“太医怎么说?”

半个时辰之后,通往宫外的夹道中,朱允熥快步疾行。

跟在他身后的胡观忙道,“太医院的太医说,四王爷上次堕马时已经骨裂,伤及心肺。这次又骑马,又从马上栽下来,等于旧伤未愈再添....”

“结果!朕要结果!”

胡观被吓得一个激灵,忙道,“太医说,不大好!四王爷本该静养的,或许仗着自己身体强健还有转机。可今儿又伤了,还昏厥发热,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妈的!”

陡然间,周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皇帝的口中竟然冒出了脏话!

“他妈的!”

朱允熥又咬牙骂了一声。

这两年,什么都不顺。

先是他有病,又是孩子们不好管,再接着人是一茬接着一茬的走...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现在人到中年的他,似乎对命运,对他所关心的人......渐渐的失去了控制。

人到中年的他,不再像二十岁时那样。

那时候他拥有整个世界,而现在,他只是世界中的一员。

“席老道呢?”朱允熥脚步不停,闷声问道。

“这....”胡观卡住了。

而后皇帝的脚步停下,胡观根本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

浑身上下宛若坠入冰窟,颤抖不已。

“说!”

胡观咽口唾沫,“臣也是今早才收到的消息....席真人从南京出发往北京这边来.....但就在即将抵达北京的时候....走了!”

朱允熥眯起眼睛,“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胡观哆嗦着,“不见了!他说出去喝酒,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说着,忙道,“臣已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允熥眯着的眼睛中,寒光点点。

席应真是私下里走了!

他离开了南京,也离开了大明朱家.......是自由人了!

其实早在近二十年前,朱允熥就答应过他,治好了老爷子就让他自由。

但是,答应只是答应。

“臣办事不力....”

“找!”朱允熥沉声道,“找到他!”

说着,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捏,低声道,“这点事都做不好,算什么青眼?”

猛的,胡观身子又是一颤,腿软得几乎栽倒。

~

“爹....爹...”

朱高炽站在朱棣的床前,试探的低声呼唤。

可连续呼唤了三遍,面若金纸的朱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从回王府之后,就他陷入昏迷,大汗淋漓。

因为怕在伤了他,所以他身上的铠甲都没敢动。

屋子中安静极了,把脉太医的脸能拧出水来,都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徐氏坐在朱棣的床边,两只温柔的手,攥着一只朱棣粗糙的大手。

朱高炽站在床前,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慌乱。

朱高燧呆呆的站在一边,整个人好似没魂了一样。

“王爷....”

许久,把脉的太医收回手,看向朱高炽。

“您说....您说....”朱高炽忙道。

太医缓缓起身,低声道,“四王爷上次堕马,断裂的骨头就刺了伤心肺,他这病最少都要养个两三年,怎么今儿又骑马了呢?”

朱高炽回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朱高燧,“爹.....自己要下地骑马的?”

“是呀!”朱高燧双眼无神,呆呆的说道,“他自己说要披甲骑马去送老二.....”

闻言,太医皱眉道,“按理说这种伤,稍微动一下都刺骨的痛,四王爷就.....一点不疼?”

“我问了,我父王说他没事,他说不疼啊!”

朱高燧张嘴,看看左右,“不信,你们问火里火真他们!”说着,喊道,“老火,是不是?父王是不是没喊疼....”

“他不说不代表不疼呀...”

朱高炽心中暗道一句。

那太医继续道,“下地折腾了小半天,又披甲....臣听说换马都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骑马从都督府出去的.....”

“是!”朱高炽心中一颤。

“不是臣危言耸听...骨头裂了,是有渣子的...”

太医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骨头渣子,在五脏内腑之中,您想想能好得了吗?现在王爷昏厥盗汗发热....就是原本被骨头渣子伤了的肺,更严重了!”

朱高炽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父亲,声音带了哭腔,“这怎么办?吃什么药?”

“药?”那太医摇头,“这不是外伤,也不是简单的内伤....哎!”

“那....怎么办?”朱高炽是真慌了,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的慌张。

忽的, 边上猛的响起一个声音。

“老二为什么偏要今儿走....”

“他走就走嘛,还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爹是为了送他,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

“呜呜...我都劝过爹了,说要不然让人抬轿子送您吧!”

“爹说不行!爹说.....必须要骑马披甲......说不能让老二觉得他老子不行了....”

闻言,朱高炽心中酸涩。

一方面,是朱高燧那始终长不大没担当的个性。

二是那句,不能让老二觉得他老子不行了!

他太懂这话的含义了!

他们哥仨当中,他老子认为老二最像他。

老头子一辈子要强,一辈子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半点软弱和疲态.....

这次送儿子远行...也必须要想个爷们,必须要给儿子,展示出自己最男人的一面。

“当务之急,先救我父亲...”

朱高炽哽咽了,看向太医,“劳烦您开药...”

太医想想,无奈点头,“其实要说药方,上次的药方继续用就是....臣斗胆,请王爷寻外科好手来看看王爷的肋部....宫里外科不行....”

“你他妈算什么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