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没关实的窗户正噼啪作响。
大风呼开了窗,帘子激烈翻飞。
风带着凉意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一只猛兽闯进了红官的梦境。
红官微微皱起了眉头,艰难地睁开眼,目光还透着丝惊讶与迷茫,他费力撑坐起身,望向窗户。
窗外是一片阴沉,春雷声声逼近,风雨即将来临。
一丝丝凉意从红官心中升起,这突如其来的风雨似乎昭示着某种变故。
风依旧在卧室里肆意冲撞,那些原本贴在墙上的相片也被吹落了一地。
红官稍稍定了定神,等稳住了身体,再披件外衣下地。
关上窗,他再拾起地上的几张撕剩一半的相片,目光却被相片背面紧紧贴住的另半张牢牢锁住。
好奇心涌起,他将贴住的那一面撕开,得到的竟然是带有拍摄日期的另外半张,拼接起来就是完整的一张。
但令他惊愕与茫然的是,被隐藏起来的那半张竟然是他自己!
压住心头的震惊与不解,他将所有的半张相片逐一撕开拼接。
无一例外,完整的相片拍摄的都是他和连古,且拍摄的背景他大都不认识。
而他却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些事!
震撼如洪水猛兽,瞬间吞噬了他,只留下脸上难以名状的错愕。
难道,黑蜂的存在并不是个例,连他也成为了实验参照物,这世上还存在着另一个“红官”?
这么一来,他就成为了连古情感寄托的替代品……
小时候和连古有过交集的的确是他,只是分离的那么些年,真正和连古交往的人却是另外一个人,所以照片里的面孔从青涩到成熟,而这件事连古早就知道,并把其作为秘密隐藏。
但又念念不忘当初,所以只撕下一半留一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红官实在难以接受。
直到房间门被推开,他才从呆怔与失落中回过神来。
褚卫送药进门,看红官瘫坐在床边地上,迅速将东西放下就过来搀扶,“红先生,您怎么……”
目光触及地上的相片时也愣住了。
起初他想的是,为什么少爷会将红先生的那一半撕下来藏好,可转念一想就不对劲了,既然撕下来了,为什么还要贴着另一半,那不是找架吵么?
明知道当事人时不时会出现在房间里。
褚卫动作顿住的片刻,红官就将其脸上几经变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禁询问:
“这些相片拍摄的时候,你们不在现场吗?”
为什么会露出这种好像并不知情的表情?
褚卫懵然看向他,似乎在说:有没有在场,你会不知道?
红官也料到他会说什么,目光投向那些相片,失落至极表示相片里面的人不是他。
那一刻,褚卫脸上写满了诧异与难以置信,下一秒,他就联想到了基因改造,但看红官那一脸失落不解的样,他摒弃了这个想法,视线再次落回到那些相片上,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
“红先生,这件衣服……”
经他这么一指,红官再次将目光锁定那些相片,竟然在其中看到他的那件云锦长衫!
要不是褚卫提醒,被情绪左右的红官还险些错过了这么一个关键信息。
这件云锦长衫是樊夫人所送,专为关煞将织造,理应只有一件,而他的这件长衫在一次沾血后也被褚卫处理掉了。
这事褚卫印象深刻,如果相片上的人不是眼前的红官,那衣服的事就解释不清了。
红官眉头深锁,留意到了相片上的日期,“褚卫,这个日期……”
褚卫睁大了双眼,脸上笼着层谜团般迷茫,拍摄日期竟然发生在他处理完长衫之后。
两人几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蹊跷程度,不约而同将相片按照角落里的日期排列开。
令人费解的是居然出现同一日期、不同地点、不同着装的几张相片。
他们到底有多闲,才能到处飞,还到处留影?
何况这些相片看上去,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算亲密,更像是临时邀拍一样,客气又疏离,因此即便撕开两半也不会破坏个体完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发现,那就是时间线——
摆在面前的相片组合成一条相对完整的时间线,并且这条时间线,包括过去几年,也包括未来几年!
“褚卫,相片上的日期是准确的吗?”红官轻声问。
“如果相机具备内置时钟功能,并且已经设置了正确时间,那么相片上的时间戳就是准确的,但也可能会受到各种因素影响导致时间出现偏差,这时就不一定代表实际拍摄时间,另外有些相机可以手动添加或者修改时间戳。”
“至少,少爷没有修改时间的理由。”褚卫补充道。
通常拍摄的相片,为了能有纪念意义,都会保留正确的拍摄时间。
这或许是连古藏起相片的另一种考虑。
那为什么未来的事会发生在现在?
这发现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红官凝重的脸庞茫然不解,连古到底隐瞒着多少事是关于他的?
“这些相片是什么时候存在的?有说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吗?”
褚卫的疑惑不比红官少,“少爷从海外进修回来后就有了这些相片,拍摄背景是世界各地。”
红官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关于连古身上难解的谜团又再一次指向了海外。
“为什么都只有半张?你们都不好奇吗?”
褚卫习以为常:“少爷说,这些都是商务照,他个人不太想把工作上的事带到生活中来,而且少爷比较注重个人隐私,也不愿意其他不相关的人出现在房间里,他不说的事,我们都不会过问。”
褚卫什么都好,就是对连古太有分寸感,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些相片后面的秘密。
但有一事说不通,既然有意藏起来,为什么还要贴上半张,即使只有他个人的?
何况红官常在这个房间出入,会发现相片秘密的概率很高……连古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