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
宁市泉江公墓所。
银河战舰停停下转动的车轮,在一个很好的“居处”停留,它本就是千万级别的国产豪车,而它的周围停着的竟然都足以与它并驾齐驱。
西装男子走下车子,他整理了下着装,让情绪尽可能收敛,缓缓地走进了墓所。
姚天岐之墓。
姚昕蕊和李开霁来得很早很早,在那个碑前静站。周围来吊唁的人都是姚天岐生前的朋友,或家财万贯,或权利不俗。
“小妹,你们来得好早。”姚岭逸压着心中的情绪,对她说道。
他的心情其实与姚昕蕊并不相通,毕竟他没有体会过家庭和睦的滋味,更何谈对那曾经的留恋?
他可能更多的是,期待感的坠落。
哪怕这个陌生的男人躺在了病床上,他也依旧可以有机会期待父亲醒来对他竖起大拇指的画面。
哪怕不要温柔地揉头,不要宽阔的肩膀,只要他竖起大拇指说一句:“零末总裁做得不错嘛,不愧是我的儿子。”
总之,心情五味杂陈,并不是单纯的悲痛。
“大哥,是你来晚了。”姚昕蕊的眼睛依旧红红的,望着姚岭逸。
签署放弃协议后,她叫他哥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也许是不想父亲失落吧。
毕竟,姚岭逸是他生前,很重视的“义子”。
“我去找东西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被严密包装的纸巾包,方形,明显被人打开过,大概还剩下两块的厚度,里面的纸巾已经泛黄。
这是姚天岐第一次面对面同他对话时,递给他用来擦拭眼泪的纸巾,没用完的他一直拿着,放在了家里很老的一个柜子里,他特地开车过去拿了过来。
“纸巾?”
“这是我和他老人家,第一次见面的回忆。”姚岭逸笑了笑,他并不奢望妹妹可以记得那时的男孩,这并不可能。
他把纸巾包放在了一众花束的角落,并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墓碑。
姚昕蕊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一些伤感,却不知道这份伤感从何而来。
“哥,大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姚叔叔初次见面却送你纸巾,应该是想告诉你,无论你生活处事多么坚强,在受了委屈伤心的时候,他总会在你身边陪伴吧?”李开霁擅长看到别人隐藏不深的情绪(太深的也看不到,学微表情又不是神仙),潜意识催动下,他说出了这番话,“姚叔叔,应该很重视你呢。”
没想到,这番话刚刚说完,身旁一直绷着脸的姚岭逸竟瞬间流下了几行清泪。
李开霁急忙寻找纸巾,而姚昕蕊在拽了拽他的袖子,递给了他一包。
“哥,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你擦一擦。”李开霁将蕊蕊给他的纸巾递给姚岭逸,后者接过后擦了擦眼泪,摇摇头。
“没有,谢谢妹夫。”姚岭逸知道,父亲不会是那个意思。
给他纸巾的时候,父亲并不认识他。那时候,他们只是偶然相逢罢了。
不过,这不妨碍这番话让姚岭逸内心深处的情绪得到了重视的感觉。
“妹夫,你真是个好人。”姚岭逸把没用完的纸巾习惯地塞进兜里,帅气的脸憋着眼泪,对李开霁说道。
“哦哦,谢谢。”李开霁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咋他收到好人卡了呢?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花精力在猜测这位便宜大哥的内心感受上,而是继续诚恳地面对着墓碑,重复着心中的话。
“姚叔叔,我会竭诚尽力地履行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照顾好蕊蕊。”
“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无论风霜还是荆棘,我会陪伴在她每一个感到害怕的黑夜,与她一起面对。”
“对了,我没有前对象,没有暧昧的人,在认识蕊蕊之前,没有心动对象,认识蕊蕊之后,心里便只有她一人,她就是我的初恋本恋!所以,只要她还有一碗软饭,哦不,哪怕没了软饭,我都不会离开她的!”
“家庭破碎的滋味儿,我不会让她体验第二次。”
正想着,姚昕蕊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开霁弟弟,你在做承诺吗?”
“你怎么知道?”
“猜的,因为你捏我捏得很紧。”
“真聪明!”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李开霁微微诧异,他刚才,是在心里做的承诺吧?并没有说出来呀。
她是怎么与他的内心话做到精准回复的?
姚昕蕊的双眸无比清澈,坚定地看着他。这是她的第六感,也是她对他的熟悉所致。
这个傻子,应该在承诺,不会离开自己之类的话吧?
“嗯嗯!”李开霁捏得更紧了。
“疼!”
“对不起对不起。”
“……”
吊唁还在进行中,这时,一辆与其他车子格格不入的车开到了停车位。
零一,这是比较便宜的车子了。
无法与周围的豪车相比。
李翎从车子主驾驶走下来,提了提金丝框眼镜,今天他把它擦得很干净,清澈透亮。
他打开副驾驶,秦歆歆站起来。
“我墨镜呢?”
“找墨镜干什么?咱们又不是去海滩。”李幼芷从车后座蹦下来,表情充斥着担忧。
她昨天还在海边和妈妈邻居美美地玩耍拍照,可当天晚上就得到了姚昕蕊父亲去世的消息。
她们都没来及准备,连夜买了车票赶回来。
她闺蜜可是个爱哭的人儿,这两天肯定难过坏了。
“这周围都是有钱人,没墨镜装一装,妈万一丢昕蕊脸了怎么办?”秦歆歆说道,但她在第一眼没找到后,便也不再继续找,而是急忙向里走去。
她担心着自己的儿媳妇。
“你弟弟真不靠谱!要不是昨天给他连麦看到才问出了这件事,他估计都想不起来和咱们说!”秦歆歆埋怨着李开霁。
“妈,估计是昕蕊不让他说的,她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我以后就是她妈妈!我闺女正悲伤着呢,当妈的在海边玩,这合适吗?”秦歆歆反驳,“而且你爸也是,自家儿子两天没怎么回家,他倒是心大,连问都没问。”
“你俩慢点,别摔着。”李翎跟在后面,透亮的镜片下是疲惫的双眼,他也没闲着,凌晨四点开车去隔壁市接两个因为担心而匆忙买票,导致买错目的地去了明市的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