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昏睡了一天一夜,也吐了一天一夜。
首品满江红可不是当初武松喝的米酒,而是实打实的粮食纯酿高度酒,后劲足。也得亏是精品好酒,虽然后劲足,但是不上头。不过对于净尘来说,也是第一次喝了这么多,说不上头是假的。
海上吐,这好不容易着陆,又开始吐。
赵构几乎是每天要守在净尘身边一会儿,不惜催动内力,为净尘醒酒。要不然,净尘可不容易醒过来。
虽然头还有些疼,胃口吐得隐隐作痛,但是因为有了赵构的内力加持,净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爬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喊饿。
小米红枣粥早就煨在红泥小火炉上面,咕嘟嘟冒着香气,旁边是一直在伺候的水隐。
伺候人的差事,自然不能让九爷一直干,水隐在三姐妹里,是最乖巧和有眼力的。
赵构在书案后面写着什么东西,看到净尘要吃的,呵呵一笑道:“知道饿了?那说明没有问题,花子,小米粥加上两勺鱼汤,第一次不要吃得太多,先养养胃。”
水隐一脸迷人的笑模样,手里青瓷小碗已经盛好加了鱼汤的米粥,净尘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着,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要不是净尘底子好,恐怕还爬不起来呢。
给九哥丢人了。
这是净尘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想到这里,净尘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转移话题,却张口说了一句:“还有吗?我还要喝。”
水隐看了看赵构,赵构笑道:“可以再少盛一些,小米粥吃不坏的,但要注意也不能太饱。”
看着净尘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小米粥,赵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没有说话,继续写着手头上的东西,这份通报,是要加急送往燕京府皇议殿的。
净尘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赵构在哪里书写,那份专注的模样让净尘眼中开始有了一丝异样的光泽,心中也略微激动了些许,一颗道心便不免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更何况赵构正是最成熟的黄金年龄,其伟岸的身躯就像富有魔力一样,深深吸引着净尘。
一丝慌乱中,些许小米粥便撒了出来,正好赵构抬头看过来,净尘急忙低头装作喝粥的样子,急切之间,手哆嗦了,“啪”地一声,青瓷小碗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动听悦耳,却也掩饰不住净尘内心的哪丝慌乱。
“怎么?身子还是不舒服吗?花子,服侍净尘师傅休息。”赵构站起身,手里拎着公文袋,招呼水隐,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净尘妹子,好好休息几天,我教你的少阴心经,可以多练几遍,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说完起身走出屋门,身后闪过龙一魁梧的身躯。
净尘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一场斗酒,让赵构的行程硬生生在这里多停留了三五天。
赵构索性在这里建立起行营,好好休整几天,顺便复兴舰队也要补充和修葺,顺便让水手和海狼下船休整,李百全可是抱怨好几次,船上的成药不多了,要下船采办。
虽然第四舰队的基地能够满足大部分成药的补充,但是有些琼州特有的药材,还是需要李百全亲自去药市上看看,其中的“固元丹”和“培元丸”的几位主药,必须亲自采买才行。
李百全这些年鼓捣出不少名药,特别是“元气三宝”——“固元丹”“培元丸”“保元散”,凭借这三样宝贝,李百全在大宋医术界,名气甚至超过了王皓和端木家族,直追苏佗景。
苏佗景现在是大宋医学委员会的会长,这是个呆子,更是个天才,硬是利用十年的时间,创建了大宋医术界最全面、最细致、最科学的医学巨着《大宋药典》《大宋医典》《大宋脉典》,被视为一级国宝,大宋天机院甲等一级机密。
李百全得到消息,端木春明这一段时间正好在琼州,他要见一见这位老友,自己好些事情需要和端木家的好好参详参详。
既然如此,赵构索性下令驻跸琼州陵水,同时也发回了第一份行营通报。
燕京府,皇议殿。
宋国皇帝赵坚接到太上皇赵构的通报,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皇议殿新任内务大总管张阶,是原皇议大总管张悫老爷子的长孙,太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是赵坚在太学院交下的不多的知己朋友之一,也是赵坚的铁杆追随者。
看到赵坚皱眉头,这可是少见的事情。正当张阶纳闷的时候,赵坚将通报递给他,低声说了一句:“着内务府急速办理。”
张阶接过来,迅速浏览了一下,其过人的记忆力已经全部将内容记下,心中虽然也有困惑,但皇帝陛下发话,他急忙回应道:“是!”
随后将通报交旁边参议,嘱咐道:“迅速抄录上面的清单名册,用印后发内务府一级办理。”
等手下出去,张阶在等赵坚问话,他知道,赵坚一定会询问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果不其然,赵坚开口说道:“子复(张阶字子复),这件事你怎么看?”
“九爷行文,向来是天马行空一般。这一年多来,俱是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毫无规律可循。但是有一点,虽然种类众多,但是都是精品,要说是赏赐各位老臣,却没有相关记录,比如上次调拨的三百箱朝露首品、太医院总署的三宝丸、磁州皇家窑记的中兴元年纪念瓷全套五十件精品瓷器,哦,对了,还有上太上皇的一百幅书画精品、大宋医术博物馆珍藏的唐宋大家众多书画。这次却是天竺自管区和欧洲自管区的敬献的金银器物和各色珠宝玉石,这……臣愚钝,实在不知九爷心中所想。”张阶小心翼翼地回答。
赵坚一笑,指着他的额头笑道:“你呀,可没有诚伯先生的率直,父皇就是喜欢诚伯先生的这份率真、坦诚、敢言,你应该继承诚伯先生的这个优点才是。”
“是,微臣记下了。我看太上皇的意思,是不是要办一个类似于艺术馆、博物馆之类的馆藏,毕竟这些东西涉及到的可都是各自领域的精品,虽然五花八门,不过,倒是以一些硬货为主。这些东西都是珍藏的时间越长,价值越高。”张阶揣摩着说道。
“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要说馆藏,还能有大宋艺术博物馆种类齐全、物品丰富?况且,还有各路、各府自己的博物馆、艺术馆,至于民间私人馆藏,更是多如牛毛。但这些怎么和国家相比?况且,父皇以前根本不在意这些黄白珍玩之物,经常说人会玩物丧志,一旦奢靡之风泛滥,就是腐败温床的滋生之地。可现在却一连几份通报,都涉及这些物资的准备,虽然对于我大宋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一桩,但是我就是弄不明白父皇的想法,唉,应该回去问问母后的。”赵坚叹口气说道。
自从赵坚上台亲政之后,赵构几乎不问国事,皇议殿坚定执行赵构所制定的国策,赵坚所做的就是督查和落实,大宋国的基石已经稳如磐石,赵坚只需要按照赵构前期规划的大路前进就是,只要不偏离方向,再过十年,大宋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
这些年,赵构为大宋可谓呕心沥血,一门心思全部扑在大宋的发展建设上,这突然转了性子,一下子让赵坚很不适应,这还是自己心中的父皇吗?
现在怎么这么痴迷这些以前他看都不看的“俗物”呢?
不过多年养成的服从,还是让赵坚不折不扣地完成赵构交代的任务,只能更好,没有最好。
不过,这里面赵构单独指示赵坚,要铸造一批为庆祝中兴三年,也就是明年,赵坚担任宋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后,真正意义上成为党军政一体领导,而具有重大纪念意义的纪念币。
这批纪念币分成三个级别,一等是金镶玉,二等是纯金镶银边,三等是纯银镶黄铜边。首批计划铸造一万枚,既不能多也不能少。
第二是铸造流通的新钱币,作为宋元纸币的补充,这批硬币,材质以铜为主,增加少许其他金属,确保其硬度、光泽度、延展性、抗磨损等指标都为上乘,一共分为三种,分别是十元、五元、一元,以大小来区分。
纪念币和硬币的模板早已递交皇议殿,现在赵构指示,这项工程,必须在中兴二年,也就是今年十一月底完成,中兴三年元旦起,正式发行,时间只有三个月了。
好在内务府匠作监这些年发展壮大很快,除了天机院外,就属内务府的差事让赵构非常满意。谢雨被调任铁道兵司令后,已经准备致仕退休的朱远山被赵构重新启用,担任内务部部长,也算是修成正果。
这些年朱远山的内务府,俨然成为继五大院之后发展最鼎盛的部门,这和朱远山勤修内政、斡旋于外的功夫是分不开的。实践证明,赵构用人的眼光,依旧还是那么毒辣。
可别忘了,内务府还有一项重要的秘密使命,就是当好赵构的眼睛和耳朵,这些年,朱远山功不可没。
如今这个强有力的部门,赵构要移交到赵坚手里,所以内务府的差事,也就忽然多了起来。
朱远山也是唯一一个至今依然位高权重的宦官,也让他更加死心塌地地为赵构父子尽忠尽职,因为赵构曾和朱远山说过,不仅仅是自己这一代,最重要的是要确保赵坚在位前十年不出任何问题。
朱远山叩首出血表示了最大的忠诚。
像他这样根性不全的人,能得到两代人的信任,可以说前无古人。至于朱远山内心是怎么想的,无从有人知道,但是都知道,内务府以前不好惹,现在不能惹。
这些差事交给朱远山,自然是稳妥又放心。
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浙东陈家将一双淑丽送到了内务府,说是九爷让送过来的,朱远山不敢怠慢,先收下,然后将情况分别报送皇议殿、静安居和九爷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