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可以说他是个炽热的战争狂人,就喜欢出征打仗,但他和同样喜欢带兵作战的蓝玉还不一样。
蓝玉那是满足心中的杀戮,而朱棣则是享受那种胜负欲。
当初,朱雄英被封为皇太孙的时候,他为了发泄心中的不甘,找个理由,带兵跨过长城,扫平好几个草原上的大小部落,而且一路追杀,不接受投降,直到赶尽杀绝为止。
朱雄英喝了口茶,问道:“漠北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玉这几年都在江南,对漠北的变化不是很清楚,但詹徽上任兵部尚书后,早就看过这几年北方送来的军报。
“回陛下,自洪武二十九年北伐后,鞑靼的主力部队几乎损失殆尽,仅剩二三万残兵败将……”
“蒙古大汗额勒伯克被俘,北元小朝廷覆灭后,权臣阿鲁台杀了鬼力赤,收拢兵马,拥立本雅失里为主,但却没有重复北元朝廷,只是以蒙古大汗自居!”
“据我明军探马回报,阿鲁台经常活跃在瀚海南一带,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和不断征服大小部落,又有了七八万的兵马,其中大半都是骑兵!”
自洪武末年,最后一次北伐后,北方各部主动与大明修好,双方互不侵犯,这一点也是朱雄英希望看到的事情,因为要全力推行新政,所以没工夫搭理他们,自然也就答应下来。
新朝以来,北方各部也确实做到了,不仅没有大规模入侵大明,反而年年进贡,岁岁来朝,那是相当的听话。
朱雄英要搞新政,所以不想发动战争,而北方草原各部同样需要休养生息。
双方都在积蓄力量,而且都有吞并对方之心。
听到詹徽的话,朱雄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北方游牧的恢复速度实在太快了,当初在捕鱼儿海之战,北元的主力被蓝玉率军一锅端了,但七八年的时间又恢复了十几万兵马。
洪武末年,朱雄英亲自率军北伐,用天炉战法再次消灭了北元主力,可这才过去四五年,竟然再次恢复了七八万兵马。
这些游牧生命力极为顽强,好像怎么打都打不死。
蓝玉看出了皇帝诧异的神情,主动说道:“陛下,草原上的游牧,他们的生活环境恶劣,从小就要面对残酷的生存,因此有较强的体格和战斗力!”
“由于常年以骑射为生,在战争爆发时,平民可以迅速转为士兵,不用通过军事训练就能具有很强的战斗力!”
“还有,游牧女人,她们的身体要比我们汉人女子强壮,所以生育能力也强……”
说着说着,蓝玉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话。
“陛下可是要对草原用兵?”
“朕……”
还没等朱雄英把话说完,蓝玉立马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臣愿为征虏大将军,再次挂帅出征,扫荡草原,肃清沙漠,不破敌军,誓不……”
“停停停,朕什么时候说要打仗了!”
朱雄英敲敲了桌子,皱着眉头说道:“朕不过是问问北方的军情,你激动啥啊!”
蓝玉猛然抬头,又立马坐了回来,神情有些尴尬的说道:“臣还以为陛下要对北方用兵,这才主动请战……”
朱雄英似笑非笑的说道:“将来真要兵伐漠北,也会让你去的,担心啥啊!”
“臣谢陛下!”
蓝玉趁机说道:“陛下是圣君,君无戏言,詹部堂可以作证,到时候陛下一定要让臣去,可不能反悔啊!”
詹徽笑了笑,朱雄英喝口茶水,也没搭理他的话。
蓝玉担心的是燕王将来会抢他征虏大将军的位子。
“朕确实有了战意,但新政还没稳定,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啊!”
朱雄英感慨一声,科技院,海军,五大营,前前后后砸进去这么多钱,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价值,这心里难免有些痒痒。
詹徽思考片刻,立马说道:“陛下,依臣之见,朝廷可以不战,但不能不备战啊!”
朱雄英坦然道:“嗯,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自新朝以来,陛下忙于新政,无心战争,但臣认为,当常有备战之心,操练兵马,用于将来开疆拓土!”
朱雄英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对练兵也有一套啊?”
詹徽笑道:“臣惭愧,并不通晓练兵之术,但凉国公是咱们大明的军神,军中的常胜将军,练兵这种事,必然有所心得!”
蓝玉顿时来了兴趣,直言道:“陛下,其实所谓的练兵并没有多难,军中练兵多是一些日常操练,什么骑术,枪术……那些都是次要的!”
“其实,真正的精兵强将,都不是操练出来的,而是从一场场真刀实枪,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拼杀出来的,往往一名新兵参加两三次战斗,还能活下来,那就已经算的上精兵了!”
“什么是精兵?”
“战场上不怯战,面对敌人,知道往胸口捅,知道往脖子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最快的弄死对面那些狗日的,这就是精兵!”
“平时操练再好,没什么用,上了战场腿肚子打转,那手中的刀子都不知道往哪招呼,这种事臣见过太多了!”
“要练兵,要想练精兵,最好的方法就是上战场玩命,刀头舔血,长枪见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谈起军事,蓝玉那真是如数家珍,十二岁就跟着姐夫出来劫道,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去砍人。
朱雄英听后只是用眼神死死的盯着二人,盯的二人心里发毛,甚至有些害怕。
朱雄英的那眼神和老爷子当年实在太像了。
“你俩在这说了半天,又是备战,又是练兵,说到底不就是想让朕发兵打仗吗?”
二人见心思被戳破,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也不敢回答皇帝的话。
朱雄英缓缓起身,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说道:“大明朝的军神,大明朝的兵部尚书,你俩过来给朕在地图上指指,哪地方能练兵!”
二人相视一眼,有些心虚的走了过去,朱雄英站在二人身后,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说道:“朕数三个数,当数到三,你们俩要同时指出心中所想的练兵之地,谁要不指,拖出去仗二十,罚俸一年!”
“一!”
二人立马抬头,仔细的查看着地图,进宫前是商量着一起给皇帝说说,该打仗了,可没商量打哪里啊。
“二!”
二人将目光分别投向两个方向。
“三!”
随着皇帝最后一声,二人同时伸出手指,指向两个地方。
蓝玉指的是北边长城外的鞑靼,而詹徽指的却是东边的高丽。
朱雄英顿时大笑两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随后离开奉天偏殿。
蓝玉顿时懵了,看向詹徽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詹徽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