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端着茶水,神情泰然的喝了起来,可刚才的话却让陆承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部堂大人话,在下,,,在下有些听不懂啊!”
陆承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就连说话都变得紧张起来,詹徽略带笑意的说道:“陆老弟,你应该听得懂本官的意思!”
“大人说的是!”
周茂才使个眼神,陆承陪着笑脸说道:“部堂大人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在下在松江府还有一些家产,十间铺子,城外的一座茶园,还有八十亩良田,这些收益全是大人的,另外还有船队,以后我陆家在海上的生意,大人占两成!”
詹徽嗤笑一声,并没有说话,周茂才帮着说道:“两成怎么能够啊,这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官身,再加一成!”
陆承心一横,说道:“那就三成!”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每年七八万两绝对有了,陆家就是造船的,他们家族有庞大的船队,如今朝廷解除海禁,正式开海,一旦陆家的这些船队下海贸易,这其中的财富是十分庞大的。
见詹徽还是没有说话,陆承咬紧牙关,说道:“五成!”
詹徽再也没了好脸色,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讨价还价,一点点的往上加啊,本官对你以诚相待,你若是三心二意,装傻充愣,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陆承心中再次一惊,詹徽的胃口实在太大了,这些东西都满足不了,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想要的是陆家几千年的传承,日进斗金的造船厂。
用这样一个聚宝盆去换一个一个正六品的官身,这很明显就是亏本的买卖,而且能把裤衩亏掉。
大明水师所用的大型战舰,只有陆家的船厂能造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二家,也可以说陆家垄断了海上军工,詹徽敢杀许家,敢办余家,唯独不敢办陆家,就是因为陆家掌握了最为机密核心的造船技术,朝廷还需要陆家的船壮大海军的实力。
海上作战,除了用炮轰,就是拿船撞,比的就是谁的火炮威力大,打的远,谁的船更大,更结实。
不过,朝廷是不会允许一个商人垄断这样的军工,必须要收归国有,你能把船卖给朝廷,也有可能会卖给海盗,或者其他小国,陆家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詹徽手上至今还保留着江南四大家暗通张士诚余孽的账本,这样朝廷怎么能放心。
陆承思考片刻,最终无奈的说道:“还请部堂大人给在下指条明路?”
“路就在你脚下!”
詹徽眯着双眼,气定神闲的说道:“想怎么走,就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了!”
陆承听后,愣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口气,传承千年的船厂,陆家的底蕴,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詹徽手上还有他陆家暗通张士诚余孽,倭寇的证据,这玩意只要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他们整个陆家灰飞烟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人捏着软肋,就要听命于人,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部堂大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个市舶司监官换我整个陆家的船厂,这买卖不太公平吧?”
就算船厂保不住,也要争取最大的利益,一个官身可不够啊!
“一个市舶司监官换你陆家的船厂还不够吗?”
詹徽质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陆承皱着眉头,说道:“大人,我愿意把船厂送给朝廷,但您怎么也得赏点饭吃吧!”
“你说这话,本官就不爱听了!”
詹徽冷声道:“听见你这意思,是陛下想要你的船厂,强取豪夺你一个贱商?”
“大人,在下绝无此意!”
陆承站了起来,说道:“在下刚才说过了,船厂我可以送给朝廷,算是感恩朝廷赐官之恩,但船厂的高超工匠,造船的图纸,各种技术,大人难道不打算要了吗?”
这些东西才是陆家最大的财富和底蕴,也是最宝贵的东西,就像造战舰的图纸和技术,整个陆家只有历代家主传承,藏在什么地方,也只有陆承一个人知道。
“如果大人要去陆家搜,我相信,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大人也不用强逼,我宁死也不会说的!”
詹徽冷笑两声,悠悠说道:“那你是没去过锦衣卫诏狱,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叫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陆承没有任何恐惧之色,反而沉稳的说道:“我相信锦衣卫的各种审问手段,但我陆承以二房执掌陆家多年,身为家主也不是等闲之辈,只要我不说出战舰的图纸和技术,你们就不会让我死,还要防着我自杀,一旦把我被逼死了,大明将再也造不出大型的战舰,到时候大人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
这话可算让他说对了,詹徽还真不敢随意弄死他,即便有了把柄也是一样,陆家的船厂,玩强取豪夺那一套是没用的,你可以抢走船厂,但无法得到图纸和技术,那也没用。
造船厂换个一个市舶司的官,这是一个价,至于图纸和技术那就是另外一个价钱了。
詹徽眉目紧蹙,过了一会儿,说道:“开个价吧,朝廷买了!”
既然都说开了,那就没必要再试探什么了,直接明着说。
“大人,你不厚道!”
陆承说道:“如果我把图纸卖了,即使卖了千万两银子,那我还有命花吗,大人,我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你要真想合作,那咱们就坐下来慢慢谈!”
詹徽顿时冷笑起来,指着他说道:“你是第一个敢和本堂如此说话的人,本堂要想整你,有上百种方法,但本堂不屑于用什么手段!”
陆承接着说道:“大人,我只是个商人,追求的是利益,讲的是和气生财,这老话说,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大人步步紧逼,为了自保,我只能如此,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的规矩,我实在不想得罪大人,还请大人给条活路成不成!”
詹徽冷声道:“少废话,开价吧!”
陆承缓缓说道:“许家倒了,和朝廷的丝绸生意也就彻底断了,以后我陆家不再从事船业,接手应天织造局的丝绸生意!”
陆家的造船厂可不是只为朝廷造战舰,而是为了挣钱,只要给钱,谁的生意都接。
对于商人来说,只要能挣钱,其实做什么生意都是一样的,丝绸生意比造船还要暴利。
詹徽抬起眼皮,问道:“还有吗?”
“还想向大人讨要一张加了官印的经商凭证,允许我陆家的船队在海上做丝绸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