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校尉,乃是汉武帝刘彻所置,负责监督京师以及周边地方,其职责和后世明朝的锦衣卫相当,甚至尤有甚之。
汉朝的皇帝想要把控中央,除了要掌握羽林军虎贲卫等宿卫军等,最重要的就是司隶校尉。
如今的阳球对刘宏可谓是死心塌地,除了惩治贪腐监察百官之外,阳球还在刘宏的支持下新增了一个秘密部门,“探事司”。
自从阳球担任司隶校尉以来,大刀阔斧的对内进行了整顿,很快就将整个司隶衙门整合完毕,如今司隶衙门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家校尉乃是天子心腹,对于阳球的命令更是无人敢打半分折扣。
正所谓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主官,就会有什么样的从吏,如今整个司隶衙门所有人行事似乎都有着一丝阳球的风格。
如今经过几日巡查监督,如今洛阳地区已经巡视完毕,接下来就是周围各郡了。
司隶衙门,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的看向主位上的阳球,想肯定是有大事要做了,所有人内心都有些兴奋起来。
看到人员到齐,阳球站起身来环视众人,“吾奉天子令,负责巡视春耕一事,此事关乎大汉稳固,陛下极为重视,所以即日起尔等暂且放下手中之事,立刻前往各个州郡进行巡查,但凡有春耕期间违法作乱者,一律严惩。”
“诺!”
众人齐声应道,随后阳球亲自坐镇京师,司隶衙门的从事、假佐以及中都官的各级军官亲自带着一队队的羽林军、虎贲卫和缇骑向着周边郡县扑去。
阳德殿。
“陛下,就算太傅说的对,可您也不能如此苛待自己呀。”
看着刘宏的晚饭,只有一碗粟米,一盘青菜以及一盘荤菜,张让忍不住出声劝道。
刘宏闻言放下碗筷,看向张让,“张让啊,汝年幼之时,可曾食不果腹?”
“回陛下,奴婢乃是穷苦人出身,年幼之时可没少挨饿。”
回想起幼年的遭遇,张让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不然他也不会在得势之后就开始大肆敛财,就是因为他再也不想再过那种非人的日子。
刘宏轻笑一声,“那朕且问汝,在汝年幼之际,最大的奢望为何?”
“奢望......?那自然是吃一顿饱饭,最好还能来一碗热乎乎肉汤。”
服侍了刘宏这么久的张让,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对自己露出笑脸,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间也放开了不少。
刘宏笑了笑:“是啊~!一顿饱饭,一碗肉汤,可是朕眼前之物却也颇为丰盛,有何苛待之说?”
“这....”
张让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相互比较而言,刘宏的吃食在寻常百姓看来已经是山珍海味了。
此时的刘宏也没了胃口,起身来到大殿门口,看向外面的夜色,张让也紧随其后。
“朕身为天子,乃是万民君父,然而朕的万千子民却在忍饥挨饿,朕又怎能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呢?”
刘宏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张让的心头。
张让不由的想起小时候自己差点被饿死的情景,那时候张让便有了恨,他恨那些官员、豪强还有世家,凭什么他们就能高高在上有吃有喝,而自己的父母勤勤恳恳却还是食不果腹,甚至差点饿死?他恨这个世道不公,所以他曾发誓,他要一步一步爬上去,然后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全部踩下去。
“汝既然自幼饱经苦难,应当更加清楚百姓生活之艰难!”
刘宏小小的年纪,此刻却犹如一个长者一般,对张让进行着说教。
“陛下仁慈爱民,奴婢明白。”
“且不说汝是否真的明白,但汝要时刻谨记,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虽然在尔等眼中,他们出身卑微。
但是无论是豪强、士族、官僚以及尔等宦官,乃至于朕,都离不开这个最底层依托和奉养,凡事多为百姓思量,对尔等并无坏处,汝可明白?”
刘宏目光深沉的看向张让,这个未来祸乱宫闱的中常侍,应该不是一个蠢人。
“奴婢明白,陛下乃是难得的千古圣君,奴婢定当誓死追随陛下。”
张让此刻可以说是对刘宏心悦诚服,一个心心惦念百姓的天子,必定会名垂史册,或许会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一代圣君,而他如果一心追随天子的脚步,就算将来不会开书列传,但是在后世史书上填上一笔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跪伏在自己脚边的张让,刘宏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裁减宫中用度和释放宫女杂役一事就由汝与吕强一同负责。”
“诺!”
张让随即转身向外走去,准备去找吕强进行安排。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张让有些疑惑。
刘宏沉声道:“太后那边的用度还是一切照旧。”
“诺。”
张让身形一顿,看来天子对窦氏并不是那么厌恶。
其实窦妙对刘宏还是不错的,虽然在人前是太后主政,但是无论刘宏做什么事情还是颁布什么诏令,窦妙都没有明确反对,可以说是给了他这个天子极大的尊重。
是夜,与吕强进行了具体安排细节之后,张让返回家中,开始给自己在老家的兄长写信,信中措辞严厉,一再要求自己的兄长一定要与人为善,绝不能仗势欺人,并且要求自己的兄长献出自己的土地充为官田,还要免费给官府和百姓提供种子和耕地农具,随后张让将信笺交给门房,让他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自己兄长手中。
“呼....”看着门房的背影,张让不禁再次想起天子对他的一句话,“是选择做蔡侯还是选择做赵高?”
张让几乎瞬间就选择了前者,但凡有机会的话,又有谁愿意留下骂名呢?跟着这样的天子,在张让看来,只要一心做事,凭自己的能力,哪怕是超越蔡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刻张让的野心再一次开始燃烧起来。
“来人,备车。”
“家主您要去哪?”
门房有些不解,大半夜的刚刚回来,又要出去?
“去哪?”
张让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门房。
“去给天子解忧,去给咱家谋个名声。”
于是乎,张让在门房迷糊的目光下,踏上马车,向着王甫府宅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