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才堪堪熄灭,偌大的宅院已化为一片废墟。
第二日午时,县里派下来的差役姗姗来迟的赶到这里勘察现场,一众差役刚刚走到废墟前,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让人立马捂住了口鼻。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前来围观。
差役们开始向围观的百姓打听情况,这才得知郑家当中,竟无一人逃脱出来,想到埋葬于废墟之下的郑家人,再加上这股焦臭味儿,几个差役开始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头儿,这什么人干的?这也太狠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一名身形消瘦的差役,来到他们的头领面前,面色有些发苦,显然是刚刚吐完。
差役的领头瞪了这人一眼,“老子哪里知道,让人去周围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诺!”
“你们两个,跟我来!”
那名差役招呼了两名同伴,开始四下搜寻起来,很快就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发现了那几件羌人的衣服和带血的长刀。
“头儿,您看,这好像是羌人的衣服!”
领头之人,接过来一看,发现的确是羌人衣服,长刀也是羌人惯用的武器。
“羌人怎么会深入这么远跑到这里来?”
“头儿,您说是不是当初定边侯所击败的羌人溃兵流窜过来的?”
几名差役也一脸疑惑的看向领头?
领头点点头,“恩!很有可能!”
周围的百姓听到与羌人有关,也纷纷开始恐慌起来,以往羌人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如今流窜至此,那么他们岂不是很危险了?
“你立刻赶回县衙向县令汇报,让他派人去向段将军求援!”
“诺!”
那名差役飞快的离开了此处,向着县里的方向跑去。
发觉百姓的异常,领头之人赶忙吩咐那名差役回去报告情况,眼下秋收快要完成,老百姓必须要稳住。
剩下的众人开始清理废墟,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整齐的摆放在一片空地之上,足足有三十多具,领头之人捂着鼻子上前查看,这些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只能从大概轮廓之上分辨出大人孩子,男性女性。
一名仵作也开始上前查看。
“队长,这些人口鼻之中只有少量灰烬,每个尸体腹部和脖颈处都有砍伤痕迹,看来应该是先被人杀死,然后焚尸!”
“嗯!”
领头之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差役,“你那里有什么收获?”
“头儿,经过搜寻,废墟中只找到几枚散落的铜钱,其他的没有找到,应该是被人搜刮走了!”
“知道了!这应该是一场普通的羌人抢劫杀人案!一切等县令和段将军来了再说!”
“诺!”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之后,段颎和他的五百亲卫才缓缓的赶到现场。
“段将军,您看,这是羌人留下的。”
骑在马上的段颎只是看了一眼差役头领手中的证物就不再关注,而是看向摆在广场上的那三十多具尸体。
“天子这是从哪找来的人?这么狠辣,不过....这小子行事,倒是合我的胃口!”看着眼前的惨像,段颎心下暗暗震惊的同时,对程昱也很是认可。
随即段颎沉声道:“这伙羌人四处逃窜,极难对付,尔等赶紧带领百姓收割粮食,本将自会会领兵在此守护!”
“多谢将军!”
听说段颎亲自守护这里,百姓们也安下心来,段屠夫的威名他们还是知道的,于是纷纷赶到田地里,抢收庄稼。
至于郑家的粮食则全被段颎充为了军粮,土地也充为了公田。
本地县令倒是乐的合不拢嘴,没了地头蛇,还多了许多公田,明年自己就可以上缴更多的赋税为自己的政绩添上一笔。
这边刚刚忙活完,隔壁县的县令也派人前来求援,说是一个当地豪强全家被羌人杀死。
段颎二话不说立刻带人赶了过去,就这样,程昱在前面放火,他就跟在后面救火。
一时间凉州地区的豪强开始人人自危起来,他们纷纷主动上报田产上缴赋税,只是请求凉州兵能在自己家多呆些日子。
段颎和麾下的士兵看着军营内堆积如山的粮食,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多少年了,还是头一次过上这种富裕日子。
“没想到天子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腹黑,手辣。”
忍不住看了一眼洛阳方向,段颎心中充满了敬畏。
与段颎相比,徐州的阳球和张俭行事似乎更直接一些。
“在下曹冼,见过阳校尉,见过张刺史。”
“我等见过阳校尉,见过张刺史。”
张俭笑了笑,客气的问道:“诸位不必多礼,不知曹家主与诸位来此何为啊?”
看着以曹冼为首的二十几人,几乎是囊括了徐州半数以上的豪族之人,张俭内心不由冷笑一声,一旁的阳球则是默不作声。
“在下等人,在家中苦等数日,始终不见税官前来,担心会耽误了朝廷的税收,所以特意前来,主动上缴。”
说话间,曹冼取出一本账册,“请张刺史和阳校尉过目!”
其余的徐州豪族也纷纷递上各自收成账册,刺史府的下人一一取过,放到了阳球身旁的桌案之上。
张俭则是接过曹冼的账册翻阅起来。
“不错!看来今年的确是个大丰之年,曹家主上缴了居然高达一万石的粮食,比去年多了足足三成,好啊!很好!”
“是啊,全赖陛下英明,得天眷顾,才会有此收成!”
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张俭话里话外的含义,曹冼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还不断的恭维着天子。
众人也跟在曹冼身后,说着一些漂亮话。
张俭看到他们的这幅嘴脸,顿时将手中的账册摔在地上,高声喝道:
“来人呐!”
“诺”
随着张俭的一声高喝,后堂之中突然冲出两队羽林军的士兵,手持利刃,将曹冼等人团团围住。
“这个.....”
这些徐州豪族之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曹冼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着问道:“张刺史,阳校尉,这这这...这是为何啊?”
“哼~为何?”
说话间,阳球从袖口中取出一份账单,“曹家,今年入库粮食五十万石,按照税率,应缴纳十万石。”
阳球刚刚念完这个数字,曹冼只觉的眼前发黑,四肢无力,他自认藏的非常隐蔽,怎么阳球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阳球冷冷的看着曹冼,轻飘飘的问道:“曹家主,本该缴纳十万石,你却只缴了一万石,匿税可是大罪,你居然还敢藏匿这么多,你可想到了你的下场?”
阳球眼睛一眯,嘴脸微微勾起,“抄没家产,发配边疆!重者斩首!”
“额!!”
阳球的话,吓得曹冼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
“哼~如此胆小,居然还敢那么贪婪!”
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曹冼,阳球又看向其他徐州豪族,众人被阳球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
随后阳球根据他们所上缴的赋税,挑出了几个出入不大之人,然后便放他们回家去了,至于剩下的,则全被压入了大牢当中。
随后在司隶衙门中侍官的带领下,一队队羽林军和虎贲卫,在那些暗探的带领下,开始对这些匿税的豪族开始抄家。
与此同时还有那些与他们勾结的徐州官员也纷纷遭到抓捕,数量之多,差点让徐州的公务陷入瘫痪。
而且张俭还亲自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斩首,整整两日,阳球和张俭在徐州杀的豪族和官员便不下百人,发配边疆这更是多达两千多人。
一时间,阳张二屠夫的名字,算是响彻了整个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