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四日,此时距离叛军起兵已过去二十六日。
刘悝已于两日前率领二十万大军赶到了信都,休整过后,向着河间赶去。
济北国,成县。
从叛军起兵之初,济南郡、泰山郡、齐国等地的叛军便第一时间纠集了五万大军,将成县团团围住,意图消灭囤驻其中的李膺与朱儁麾下的越骑营士兵,时至今日,却仍未将其攻破。
是以负责青州的叛军头领郑诨,也是勃然大怒,在将青州的士人、豪强整合完成之后,便亲自带领着全部的青州叛军赶到了成县,准备一举将其拿下,好前往兖州,与兖州的叛军汇合。
成县城头,旌旗列列,一杆汉字大旗迎风飘动,身穿黑甲的越骑营将士,身姿笔挺的列于城上,目光坚毅的看着城外的叛军大营。
数不清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不断向着城头搬运着砖石、滚木,以及房梁等物。
成县的百姓,一直深受那些士人、豪强的欺辱、压榨,是以对于能够为他们做主的汉军,自然是竭力相助。
一脸憔悴的李膺,领着朱儁以及几名侍从沿着石阶来到城墙之上。
看着城外新增的密密麻麻的叛军营寨,李膺看向身旁的朱儁问道:“公伟,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太尉,近几日来叛军总计发起了五次攻城,末将麾下的三千越骑营士兵,至今已经战死五百、轻伤六百、重伤两百,能上阵者只余两千多人!”
朱儁面色沉重的向着李膺汇报了最新的伤亡情况。
“唉~,这些将士都是陛下精心打造出来,准备对付外族之用,而今却死在这群叛逆手中,可恨呐!!”
想起那些战死的将士,李膺不由叹息一声,而后右手握拳,一脸愤慨的锤在了城垛之上,看向城外叛军的目光充满了憎恨。
朱儁道:“太尉不必如此,这群叛逆早有不臣之心,如今仓促起兵,反倒更容易将其击溃,只待将其消灭,陛下也就能腾出手来,一心对付四方外族!”
李膺点了点头,而后一脸严肃的看向朱儁,沉声道:“守城一事,多劳公伟费心了,这成县乃是青州通往兖州的咽喉要道,只要成县在,两州叛军便不能汇合。
在朝廷剿灭兖州叛军之前,成县绝不能落入叛军的手中!”
朱儁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太尉放心,只要末将还活着,绝不让叛军西进一步!”
李膺点了点头:“如今城中的五千青壮,训练如何了?”
“已然能够初识军令,或可参与守城!”
李膺紧接着问道:“依公伟来看,这成县,能守住否?”
朱儁道:“太尉请放心,那群叛军人数虽多,但都是各家死士、仆人凑成的乌合之众,装备简陋,战斗力参差不齐。
而我军人数虽少,却装备精良,且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之士,再加上背靠城中数万百姓的支持,叛军想要短时间内攻取成县,也没那么容易!!”
面对李膺的提问,朱儁回答的很是模棱两可,但李膺却听到了一股“城毁人亡”的悲壮。
叛军大帐内,青州的叛军首领郑诨,面色阴沉坐在主位上。
一众青州士人、豪强也神情沮丧的坐于大帐两侧,沉默不语。
整整十七万大军,攻打一个只有不到一万守军的小县城,不仅没能拿下,反而还损失惨重。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严重的打击了青州叛军的士气。
一个仅有不到一万守军的小县城都打不动,如果将来面对朝廷的大军,那还怎么打?
这也就使得一小部分被裹挟而来的士人心中,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眼看众人皆无战意,郑诨的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只见郑诨起身,抽出腰间长剑,厉声道:“传我命令,大军齐动,四面围城,今日定要一举拿下成县,如有不遵号令者,斩!!”
“诺!!”
看着郑诨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众人心中一凛,无不起身应命。
很快,叛军营内,鼓声大作,五万先头部队兵分四路,向着成县合围而去,郑诨则是率领着十二万大军于后方压阵。
看着前方城头上的那杆汉字大旗,郑诨高声喝道:“传我命令,斩敌一人者,赏钱五万,先登者,赏钱二十万,美女十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郑诨的命令传至前军,顿时士气大振。
“弟兄们,为了荣华富贵,杀啊!!”
随着一声高呼,无数死士红着眼睛,率领叛军士兵,扛着云梯向着成县冲了过去。
城头上,看着汹涌而来的叛军,朱儁并未有丝毫慌乱,依旧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的军士和乡勇布置防御,无数砖石、滚木堆满了城头。
很快,攻城的先头队伍便跨过了护城河,靠近了城墙。
“投石!!”
随着朱儁一声令下,无数砖石如雨点一般,向着城墙下的叛军砸去。
这些叛军,除那些死士之外,大都是被胁迫裹挟而来,再加上叛军仓促起兵,多数人手中只有一柄长刀,极少有身穿甲胄、手持盾牌者。
是以,面对城墙上落下的砖石,虽然少有被砸死之人,但头破血流者却不在少数。
一时间,城墙之下,哀嚎之声四起,攻城之势也为之一顿。
“妈的,给我上!!”
负责督战的死士,看着那些畏死不前之人,怒骂一声挥刀便砍。
面对身后的屠刀,叛军士兵心中生惧,只得硬着头皮,冒着落下的砖石继续向前。
很快,数百架云梯靠上城墙,无数叛军如蚂蚁爬树一般,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守城的将士与青壮则手持长枪、木棍,不断的将靠上城头的云梯向着另一侧推倒,奈何叛军太多,仍有许多侥幸之人继续沿着云梯攀爬。
眼看许多叛军士兵爬至一半,朱儁大手一挥:“投滚木!!”
无数滚木,咕噜噜的向着云梯上的叛军滚落,砸伤摔落者不计其数,极少数爬上城头者也被守城士兵所斩杀。
第一波激烈的攻城战,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五万攻城的叛军死者不多,但伤者颇巨,一万多人无法再战,士气跌落谷底。
眼看先头军士,攻城乏力,郑诨无奈,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呼~!守住了!”
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叛军,朱儁不由松了一口气,城头上的士兵也欢呼不已。
随着攻城的结束,李膺也赶忙带领城中百姓,开始向着城头搬运砖石、滚木。
看着再次堆满城头的砖石、滚木,朱儁心中幽幽叹息一声,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取自民房。
如今已至寒冬,但是这些百姓却依旧无怨无悔的主动拆了自家房屋相助王师,可见百姓对于那些士人、豪强是何等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