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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琰暗叹:

自己吃亏,就吃在没有早一步进入官场啊!

也吃亏在当初表现不出色,太泯然众人了!

若不然,今日还不早就成了封疆大吏。

没看到同样是国子监的出身,申湛然和黄尼麓,因为当初争抢着要下了热气球,拉起王章的举动。

就打动了陛下。

人家两人,已经身为叶县知县和县丞了!

这可是官啊!

更别说还在叶县这样的战略要地……

只要当地打了一仗,两人做好了后勤……

不!

两人保证四千多万流民的衣食住行,将他们平安送到南阳,这就是泼天大功!

他俩——已经积累了厚厚的功勋。

陛下这时候没有升迁他们,只是怕贸然调动不熟悉的人过去,会打乱了接纳流民的事情罢了。

这两人,一定是会高升的!

甚至,成为某地知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可是五品高官啊!

不像他,还是一个吏……

这一次的机会,许琰决定要抓紧了!

以他一路跟随陛下南下的光辉经历,只要名字出现在陛下案头,还不是马上就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丁铁牛一听许琰这么说,急忙连连道:

“许爷说的是,是小老儿糊涂了!

许爷请!”

丁铁牛扶着许琰,在饭桌边坐下。

丁夫人早已起了身,去厨房忙碌了。

她的嘴角带着笑,一边呼喊着让两个徒弟赶紧烧火,一边 却是麻利的开始收拾菜肴。

万幸!

皇家大学堂的儿子回来了,为了给儿子吃顿好的,家里买了猪蹄和鸡鸭,甚至还有两条一斤多重的黄土公子(小黄鱼)。

菜肴虽然不算多么出色,却也有鸡有肉,算得上档次了。

尤其是那产自汉水的黄土公子,这可是特色啊!

汉水中游,以丹江鱼闻名。

然而,会吃的都知道,最好吃的还是丹江以下、老河口以上,这一段区区二十里汉水产的鱼。

这里因为是沙石底,江面宽阔,基本上维持在了两里左右。

江水深达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水流清澈,一眼能看到底。

因此,这一段的鱼,一点土腥味也没有,甚至就连肛门都是淡粉色。

(会吃鱼的都知道,肛门颜色越浅,代表着吃得杂质越少,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而小黄鱼,又以肉质嫩滑,味道上佳出名。

在这个水产运输不便的年代,当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丁夫人本来是心疼儿子学业繁重,买来给儿子补身体的。

却正好赶上了!

若不然,怕是就要丢人了。

这时候,菜市场那边,早就没有人了……

她就算想买,也无处可买啊!

两个儿女,跟着游行的人群,还没回来。

两个徒弟,又跟着女人在厨房忙碌着。

丁铁牛告了罪,起身来到隔壁,拜托两位徒弟的家人,去买了两坛好酒。

他回到油坊,一边奉上烟茶,与许琰闲谈着。

不多时,饭菜端了上来,酒也买了回来。

徒弟和丁夫人坐在偏房吃饭,丁铁牛和许琰坐在堂屋里。

许琰本就是为了抓住机会而来,当即也收起了官腔。

他体贴的问道:

“丁掌柜初来京师,可曾习惯?”

“习惯,习惯!”

“许爷,这是上午特意买回来的黄土公子,还是活鱼,许爷尝尝。

贱内手艺不佳,许爷担待着点。”

丁铁牛一边邀请许琰吃鱼,一边道:

“小老儿虽然只是一介算不上台面的商贾,却也能够看出来,陛下的各项制度,对咱小百姓真的是极好的。

别的不说,这吃拿卡要被严厉禁止,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许琰尝了一口,点头:

“嗯,尊夫人这手艺,就算是开个饭店也是可以的了。

丁掌柜谦虚了!“

他笑了笑,接着丁铁牛的话题,继续道:

“陛下定下十税一的商税,丁掌柜觉得如何?”

丁铁牛举起酒杯,与许琰碰了一个,一饮而尽后,一边给许琰倒酒,一边道:

“许爷是官,小的是民,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咱小百姓不怕交税,就怕交了不明不白的钱!

陛下的商税,虽然相对以前几乎不交税那时候来说,是很重的。

但是,许爷也知道,咱们以前虽然明面上不交税……

但是,那是不给皇帝钱!

可不是不交杂税了!

咱出的钱,可不少呢!

各级官吏加下来的杂税,咱们这些没有根底的小商贩,岂能避免了。

这苛捐杂税算下来,那是四成利润都不止啊!“

丁铁牛这话,就是场面话了。

丁家的确不是士绅人家,但怎么的也是当地土族。

虽然不能避免了苛捐杂税,但是,毕竟是当地的大族之一。

加在他们身上的税赋,是没有四成纯利润这么多的。

算上上下打点,他家每年基本上要拿出两成的纯利润。

……

但是——

现在只需要交一成啊!

这么算下来,给皇帝的这点税钱……

算个屁哟!

硬性支出,暴减50%啊!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当官的四处设卡,这才是对商人最好的事情啊!

别的不说,若是以前,想要在京师开店铺。

上下打点花下来,就算是个小作坊,没有几百两银子下不来!

若是做的好了,更要遭受官员的巧取豪夺!

现在呢?

十枚银元!

递交审核,只要过了,就可以开办了。

审下来的地,还是自家的。

孰优孰略,一眼可知!

许琰微微颔首。

这一点,他时常出入各个商铺,自然是知道的。

与丁铁牛说的,倒是大都不差。

汉都的商人们,对陛下的这个政策,都是支持的。

丁铁牛见许琰正在认真倾听,并不是打着官腔。

瞬间明白这人是要探听老百姓的真实打算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

许琰意图交好他,他又何尝不想与官面人物交好!

丁铁牛当即顺着话题,说了真心话:

“许爷,我是小百姓,我的眼界没您这么高。

但是,咱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咱明白道理。

说个不好听的。

我倒是宁愿这份钱被陛下收去,也不愿意进了当官的私人腰包!

当官的来了搜刮一圈,又跑了,任期一到,人家拿着钱一打点,高升了。

谁管你小百姓的死活!

就算是前线失利了,丢土失地了,当时被撸下去了。

门徒们一鼓噪,还不是照样当官!

这事不少见啊!

这大地上啊,只有皇室,才是长久。

咱们,就是皇帝的子民,也只有皇室,才会在乎咱们这些小百姓。

就比如这次北征。

陛下是为了咱们这些小百姓能够安稳过日子,才亲自去打得!

咱们给陛下交钱,他老人家会护着咱们!

咱们给当官的交钱,灾难来了,他们屁股一拍,自家走了,咱们只能被人家抢掠。

您说是不这个道理?

实不相瞒,今天的大游行,不但家里两个儿女捐了十几枚银元……”

许琰叹息一声,丁掌柜说的何尝不是官场惯例啊!

他赞同的点点头,微微抱拳行了一礼:

“丁掌柜深明大义,许某代替大明朝廷,谢了掌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