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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南明谍影 > 第788章 左氏的信心之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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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左氏的信心之源(上)

唐世勋就仿佛没有看见于青青的幽怨神情一般,开完会之后他婉拒了夏进财和宋宜琛提出的共进午餐之邀请,随后麻利地起身与众人告辞。

研究院的众人送大帅去往西门之外,正当唐世勋要骑马离去之时,他似乎想到了何事,于是招呼左氏去往一旁的木墙角落。

左氏的俏脸羞红,她螓首低垂胸口阵阵起伏,一双柔荑不知所措地在袖中紧握着,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大帅单独召来说话,虽然大帅并无任何出格之举,但她却直感到气血上涌心口发慌得紧。

因左氏真害怕与唐世勋这么面对面的独处,这会让她立刻想起四月初在零陵县的门滩公校时,唐世勋去视察公校时那让她一言难尽的半个时辰的独处。

有道是女要俏、一身孝,自从去年腊月开始,左氏便数月如一日地身穿素白的粗布衣裙、头戴素白的头帕,不施粉黛也不戴任何头饰,加之她那双我见犹怜的睡凤眼,委实让人一见便觉楚楚动人。

虽说左氏也如齐雨菲一般出生市井,但左氏从小就渴望读书识字,为了偷偷去学堂听老先生讲课,她小时候可没少吃苦头。

可惜左氏是个女儿身,她十几岁时便嫁给了方媛儿的大哥方忠仁,之后便为方家操持家务。

当献贼庞大海入主东安城以后,由于庞大海看上了已是寡妇的方媛儿,方家也因之而得势。

谁曾想好景不长,大明副总兵陈建志于去年冬季反攻东安城,庞大海无奈率部逃出城去,左氏亦随夫君方忠仁等一同离去。

后来左氏和方媛儿等一众家眷由高溪市乘船去往零陵城‘为质’,恰逢唐世勋率一路官兵细作欲潜入零陵城,遂混入了方媛儿一行当中,方媛儿无疑帮了唐世勋等人的大忙。

之后唐世勋扮做唐老夫子,与方媛儿和左氏等人皆住在零陵城内的归隐巷庞宅,结果因着去年腊月刺客暗杀唐世勋的事件,方媛儿为唐世勋挡下一箭而香消玉殒,而左氏的一对儿女也于那晚被刺客所杀。

至去年腊月底,就在左氏还沉浸于儿女双亡的悲痛当中之时,她的夫君方忠仁陪着庞大海与庞大田等人入城,且方忠仁居然还要左氏去接近唐老夫子!

失望、痛苦、屈辱与愤怒等情绪充斥着左氏的内心,可她向来温婉贤淑又缺乏自信,丈夫的话又岂敢忤逆之?

让左氏感到庆幸的是,那个‘糟老头子’唐夫子并未如传闻那般龌龊不堪,反倒让她去建立门滩公校。

对于左氏而言这简直是老天赐给她新生的机会,刚经历丧子之痛不久的她是多么喜欢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啊!因此左氏努力地去完成唐夫子交托的任务。

且她还能借着整日待在公校之内得以避开丈夫方忠仁,因公校之外就有唐家军的士兵巡逻,方忠仁也很难与左氏见面。

但左氏委实很是迷惘,她知道自己只是在逃避方忠仁,但他毕竟是她的夫君,难不成还能在公校之内逃避他一辈子?

因此方忠仁在二月初与三月中旬见到过左氏两次,但这两次见面皆让左氏对丈夫方忠仁感到既失望又无比痛心。

如二月初的那次见面,方忠仁兴致勃勃地与左氏谈及炒作军债赚取的丰厚利润,且还很是大方地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当时左氏可不知那炒作军债的风险有多大,但见自家男人赚了银子还晓得给她一些,她一开始还感到有些小激动。

谁知方忠仁紧接着就话锋一转,问左氏在这劳什子门滩公校当校长有甚用处?唐老夫子就在潇水对岸的门滩军营,左氏怎的不去接近讨好老爷子云云。

这番话直让左氏如坠冰窟,有道是糟糠之妻不可弃,方忠仁怎能如此羞辱于她?因此她连那一百两银子都没要便愤而转身回了公校。

再次见面时已是三月十三,与头一次见面时方忠仁衣冠楚楚一脸自信的模样不同,三月十三的那次见面,左氏见方忠仁彷如变了个人一般,他脸色苍白双眼泛红,且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要银子。

当时左氏都惊呆了,这才过了个把月而已,方忠仁不是说赚了许多银子吗?为何还来跟她要银子?

要知道左氏除了正常的薪俸以外根本没有任何进项,且她见许多在公校读书的难民孩子皆过得极为清苦,故而还时不时接济孩子们一番,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子才不足二十两而已!

方忠仁得知左氏才这么点银子,他气得大骂左氏没用,她与唐老夫子只隔着一道潇水,为何不去对岸的门滩军营讨好伺候唐夫子?她又可知他炒作军债如何如何艰难云云。

左氏羞愤欲绝且失望透顶,她委实没想到这个与她成婚已十来年的方忠仁会变得如此无耻而可憎!这还是那个当初与她海誓山盟的夫君吗?

说实在的,若是那时她当真傍上了唐老夫子,或许念在夫妻情分上还能违心地帮方忠仁一把,可她自从二月以后根本就未曾见过唐夫子,她几次想去门滩军营拜见唐夫子都被拒绝,其实她那时都以为老爷子不愿理睬她了。

而她直到三月底才晓得唐夫子乃是唐世勋所假扮,且唐世勋在二月初就已秘密离开零陵城北上祁阳县。

就在左氏与方忠仁的那次不欢而散的见面以后,到了三月十八的下午,两个自称是庞大田手下的大汉来到了门滩公校,并吵吵嚷嚷地要见左氏。

左氏也正是从这两个汉子的口中才得知,她的丈夫方忠仁因炒作道州军债至负债十余万两银子,并于当日上午在归隐巷庞宅之内服毒自尽。

当左氏得知此噩耗以后,她的心情真可谓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甚至于她还感到一种得到解脱的畅快。

然而,那两个汉子还要左氏‘施以援手’,因方忠仁为了炒作道州军债,用归隐巷庞宅以及庞大海和庞大田两兄弟的数间商铺做抵押,借了零陵商会十余万两银子,而这两个汉子乃是庞大田的嫡系,并‘协助’方忠仁打理庞大田的产业。

当时左氏既震惊于方忠仁突然服毒自尽,又恼怒且畏惧那两个汉子的咄咄相逼,那可是十几万两银子!她哪有如此多的银子去赎回庞大田的产业?

就在那两个汉子想要半强迫地逼着左氏在一份契约上按手印之时,几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他们让左氏先回公校去,接着他们与那两个汉子进行了一番交涉。

当晚,那几个黑衣男子进入门滩公校找到了惶惶不安的左氏,请她安心在门滩公校当她的校长便是,旁的事不必担心,王秀荷夫人会帮她处理。

那个夜晚左氏辗转难眠,她不明白王秀荷为何要帮她,更不清楚王秀荷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为了帮她而得罪庞大田的心腹?还有,方忠仁欠下的十几万两银子又该如何解决?

到了三月十九的中午,门滩公校的一个教师来向左氏禀报,头一日来找她的那两个凶恶大汉又来了,但他俩竟直挺挺地跪在公校门口,说是要向左校长请罪。

当左氏去见了那俩汉子之后才知道,王秀荷真的帮她解决了!原来王秀荷从军债事务所划出了十万两银子帮方忠仁还清了欠债,归隐巷庞宅和庞大田的几间店铺也得以保存。

当晚,左氏在时隔三个多月以后重新回到了零陵城,她要去向王秀荷致谢,并与王秀荷商议如何偿还债务的问题。

毕竟是夫妻一场,况且方忠仁都已经死了,左氏怎好意思让王秀荷以公款帮她的亡夫还债?

当左氏见到王秀荷之后,顿时发现王秀荷的气质已与过年前判若两人,她感到王秀荷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自信。

而后王秀荷告诉左氏,那十万两银子乃是她帮庞大田垫付的,因方忠仁本就是为了帮庞大田敛财才去炒作军债。

但就如做生意一样,哪有稳赚不赔的?方忠仁负债累累不假,但他却并非主动服毒自尽,而是被那两个庞大田的心腹给逼着饮下的毒药。

这事王秀荷不会追究那两个汉子的责任,因她无所谓方忠仁的死活,她只是要保下左氏,至于那十万两银子,王秀荷有的是法子让庞大田还给她。

当时左氏既震惊又感动,她不仅震惊方忠仁的真实死因,也惊讶于王秀荷的处事之果决,而她感动的自然是王秀荷保了她,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那晚,左氏留宿在宋家祖宅秀荷居的东卧房,她那时才晓得东卧房内还有一位躺在床上养伤的周夫人,且这位周夫人乃是在门滩公校就读的小丫头湘儿的母亲?

那是个一言难尽的夜晚,左氏至今想来都羞涩难当,但只要王秀荷与周夫人尽兴便足矣,左氏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到了四月初,唐世勋凯旋回归零陵城,他于四月初四的上午曾去门滩公校视察过一次。

当时唐世勋是想借视察为由,趁着孩子们上课之时悄悄地去看一看立泰和湘儿。

左氏那时虽已知晓唐老夫子乃是由唐世勋所扮,但她委实没想到唐世勋居然比她还年轻了三岁,而后唐世勋进入左氏的办公室与她讨论如何继续扩大公校的模式。

结果当唐世勋看了左氏的课程安排之后,他顿时就来了火气,他发火的原因并非是针对谁,而是缘于他和左氏的教学理念在当初已出现了分歧。

原来唐世勋在建立门滩公校之初就告诉过左氏,公校的课程安排为一半时间教授数学,四分之一时间为体育和绘画等课,剩下的四分之一时间再教授传统的诗书礼仪等。

然而当二月初唐世勋北上祁阳县以后,左氏因数次求见唐世勋未果,公校的课程安排遂被她给改得‘面目全非’。

由于门滩码头与市集的承建商黄嚭‘乐善好施’,在他的带头之下,门滩公校在数月间得到了近二千两银子的捐赠。

正是因为有这些捐赠,且左氏曾看过门滩码头与市集的规划图,因此她对门滩公校进行了规划性扩建,学生也从最初招入的几十人发展为三百余人。

这学生多了以后教职工也得相应的增加,但左氏并不认同唐世勋最初的教学理念,即以算数这等‘旁门’为主要课程。

因此公校除了几个兼职的账房先生来教授算数以外,左氏招入的十几个教职全是落魄秀才,而排课自然也以传统的教书模式为主。

对此,唐世勋极为气恼,他要求左氏立刻做出整改。

谁知左氏不仅不答应反倒质问:‘公校虽是公子您最先发起,但之后您可有关心过?若非黄员外等人捐赠,公校又如何能办下去?再者说,那些个旁门左道怎能作为主要课程?’

这番话无疑把唐世勋给气坏了,黄嚭等人为何要对门滩公校进行捐赠?难道只是为了名声?那黄嚭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他不过是想借捐赠来讨好唐世勋罢了。

而左氏不仅没能看清这一点,且还渐渐忘了唐世勋当初授意她建立门滩公校的真实意图,他缺的不是通文墨的读书人,而是能写会算者。

无论是楚军后勤部、占领地总管府、还有衙门和军债事务所等等,这都需要许多能写会算之人不是?

而门滩公校招收的都是十二三岁以下的孩子,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加入楚军的难民青壮之家属,这既是给了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也是唐世勋进行人才储备的一个关键所在。

结果这些孩子又被左氏给教成了传统的读书人,况且府学宫和县学宫皆是如此授课,唐世勋何须再捣鼓一个不收学费的公校出来?这对于唐世勋有何益处?

偏偏左氏还不认错,于是唐世勋在气恼之下狠狠地以‘家法’对左氏一顿好打。

当时左氏都震惊得忘却了屁股上的疼痛,那可是她的校长办公室!这混蛋居然对她做如此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