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衡阳城东的宾日门内,商铺林立的东大街人声鼎沸。
在衡阳城的东墙有三座城门,由北至南分别为潇湘门、宾日门和阅江门,这居中的宾日门内乃是城东区域最为繁华的东大街。
在东大街的前段有座忠义祠,祠旁有条狭长的忠义巷,以往这条小巷内住了近二十户人家颇为些生气,如今这条狭长的巷道却无平常百姓敢经过。
因周围的百姓皆已知晓,这条巷道内的大小宅子皆被同一个机构给买下,即楚军的肃卫。
这可是专门肃奸的楚军‘锦衣卫’咧!谁没事敢往这肃卫的本部乱凑?万一被安上个通敌的罪名可是要被砍脑壳的!
有多少涉嫌通敌或敌方细作被肃卫的人从巷口给押进去审问?又有几个能完好无损地从巷口走出来?那巷尾隔三差五的就有板车拉走好些个尸体不是?
正因为被抓进去的嫌犯死亡率极高,故而这条忠义巷被百姓们私下里称为衡阳城第一凶巷,据说好多百姓经过巷外时都能感受到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云云。
当然,百姓们虽对忠义巷避而远之,但实则人人皆清楚,没点身份地位的嫌犯哪有资格去这第一凶巷受审?平头百姓们不过是把这肃卫的本部当作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罢了。
此时,忠义巷中段的一间精致的小宅门口,数十个亲兵营的士兵站立于宅门内外,而肃卫警备司的人则已将忠义巷的前后入口及小宅周围皆给守了个密不透风。
小宅分为两进,第一进有正堂、小宴厅、两间厢房和厨房等,后进则是主卧房、书房和浴房等。
这座略显狭窄而装修精致的小宅,正是肃卫统领于青青的住所。
此时,第二进的浴房内热汽腾腾,不着寸缕的唐世勋正闭目躺在浴池旁的小藤床上,而于青青则身穿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裙,一脸娇羞地为他做着推拿。
唐世勋可不好白日宣淫这一口,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来到于青青的宅子,实乃事出有因。
之前唐世勋和于青青离开城北郊的三板桥研究院之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城内。
而于青青一路上皆是闷闷不乐的,因唐世勋在研究院开会时张口就说要拨付十万两银子的经费,且明言这一大笔经费要由肃卫来出。
于青青如何不清楚自己的部门有多少余银?恐怕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万两现银来!遑论十万两白银之巨?
话说回来,即便肃卫真有如此多银子又凭甚要去填研究院那个无底洞?她肃卫不要发展么?楚军境内的肃奸重任可都在肃卫的肩上不是?
因此,即便唐世勋嬉皮笑脸地说这一路骑马出了些汗,要借于青青的浴房一用,于青青虽是一脸娇羞地进来了但那小嘴儿却撅得老高。
其实于青青倒无所谓跟唐世勋坦诚相见,她早就认定了世勋,除了那最后的底线要留待他迎娶她的洞房花烛夜,旁的她也不会排斥抵触,毕竟她已不是未经世事的雏儿,且她知道唐世勋此番与她独处必然是要面授机宜。
当然,唐世勋和于青青来到这宅子不仅仅是沐浴和密议而已,晚些时候两人还要在这宅子里给一位即将远行的军中要员饯行。
唐世勋舒服地闭上双目打趣道:“青青啊,听说这忠义巷已是被传成了修罗地狱一般,而你则被说成是青面獠牙的女修罗,各路神仙都压不住你呐?呵呵。”
说到这,唐世勋的右手缓慢而有节奏地摩挲着于青青的丰腴腰肢:“话说回来,就我家青青这俏脸蛋和撩人的身段儿,人见人爱不是?哪来的青面獠牙女修罗呢?”
“油嘴滑舌!”于青青嘟着嘴儿白了他一眼:“不过是那些愚夫愚妇在以讹传讹罢了。”
其实于青青一开始听到百姓们如此看待她,心里边委实有些不忿。
但被抓入肃卫的嫌犯基本上是有证据的,故而还真没几个人能完整地走出去,因此她也就懒得去计较百姓们的风言风语了。
唐世勋淡然一笑,随即转入正题:“肃卫在西路和北路的情况如何?”
于青青按捺着腰际的异样感受,她一边为世勋推拿一边低声道:“北路就那么点地方,四娘都亲自过去了,再加上军情六科的协助,想来渌口镇的几起刺杀事件很快会有结果,至于西路……”
只听于青青苦笑道,肃卫从建立至今还不足两个月,且肃卫又是谨防敌方细作渗透与肃奸的紧要部门,她不愁招不到人,但审核人员的背景与忠诚等委实需要时间。
毕竟,日久才能见人心不是?
而今肃卫铺设最为全面的乃是衡州府,府城与各州县皆已有了肃卫警备司的骨干坐镇,加上有军情三科的协助,于青青对衡州府全境的肃奸等工作最有信心。
不仅是衡州府,肃卫已经随白虎左营和郴州营进入了郴州境内,那边的肃卫事务亦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但西路联军所在的宝庆府的肃卫力量却还不够,于青青虽是和军情四科的刘志贵一直保持联系,但她的肃卫只在由白虎右营掌控的武冈州、新宁县和城步县等宝庆府南部的州县展开颇为全面的活动。
而宝庆府的北部区域则因青龙右营、陷阵右营和山地右营等还未夺得府城邵阳,于青青只派了几个肃卫骨干随军观摩前线作战,同时就地发展肃卫的外围眼线与暗桩以防敌方细作渗透。
永州府那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于青青在唐世勋的授意下,暂时将永州府的肃奸重任交由王秀荷的军情二科兼理,这既是唐世勋肯定王秀荷的能力,也因于青青委实派不出更多的得力人手去兼顾永州府。
于青青总结道,说来说去还是肃卫成立的时间太短,眼下西路联军已经在筹划分兵进入靖州与辰州府的新攻略,若是西路联军的仗打得再顺畅些,于青青的肃卫人手就更不够用了。
唐世勋听罢后安慰道:“青青,你也不必太焦心,先把肃卫在衡州府的力量给发展完善,尽可能杜绝细作的一切阴谋诡计!西路和北路的肃卫发展则可次之。”
“公子放心,奴家省得。”于青青螓首微点,旋即她话锋一转:“公子,还是说说那十万两银子的事吧,肃卫是真没如此多的余银。”
唐世勋缓缓睁开鹰目看向她:“不,肃卫有!”
于青青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奴家愚钝,还请公子明示。”
唐世勋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寒笑:“安仁县和桂阳州的豪族不安分呐!”
“嗯?”于青青的妙眸中异彩连连,这是话里有话啊?旋即她蹙眉问道:“公子,安仁县与桂阳州的豪族本就在被东路联军夺城以后死伤惨重怨气极深……”
于青青说到这突地心头一跳,她紧盯着唐世勋的鹰目:“公子,莫非您是想,斩草除根?只是……这岂非如您最为厌恶的献贼之流所为?公子莫要误会,奴家只是担心这会有损您与楚军的声誉。”
唐世勋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但他并未言语,反倒是重新闭上了双目。
而他的右手则从于青青那丰腴的腰际下移至她的大腿上,随即右手食指在她腿上以某种长短不一而又富有节奏的频率轻轻敲打着。
于青青的俏脸虽娇艳欲滴,但她却强行撇开身心上的异样感受,全神贯注地默记唐世勋食指上长短不一的敲击,她知道这是唐世勋借着密议的机会来考校她新学的情报知识。
而且,她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被唐世勋教授新知识的学生。
在半个月以前的一日,唐世勋将一张写满了‘点’、‘线’及中文与洋文的纸交给了于青青,并告诉她这纸上所写的乃是摩斯密码。
当时于青青直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何谓摩斯密码?这些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又是何意?
这半个月来唐世勋专门抽空教她,而她单单是做笔记就做了数十页纸,虽然她还不能很熟练的运用,但她已经能接收唐世勋以摩斯密码传递的简单情报。
此时,当唐世勋在她的腿上将他要说的以密码敲击出来之后,她的神情顿时变得极其凝重,而她的柔荑似乎是下意识地在给唐世勋做着推拿,实则已因想着何等要事而出神。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以后,于青青的思绪方才转了回来,她语气坚定地说道:“公子,奴家晓得该如何行事了,这些脏活累活交给奴家的肃卫去办便是!”
“嗯,好,甚好。”唐世勋虽是在回答,但他的声音却颇为古怪。
于青青自是听出了不对劲,她这才垂首看向躺在藤床上的唐世勋,结果这一看顿时让她羞得连耳根子都滚烫至极。
只见唐世勋的双目就仿似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火焰一般,而于青青的左手正按着他的腹部,可她的右手却鬼使神差的游弋在他的耻骨一带。
浴房里的气氛仿佛都因着两人的对视而开始升温。
羞死个人了!于青青暗唾自己的无心之举,但她却并未将右手拿开也未停止手上的动作。
因她看着世勋那张坚毅而日益消瘦的脸庞,她顿感一阵心疼,公子为了楚军的各方事务真个是操碎了心哩!
于青青知道唐世勋不仅洁身自好且很是心疼他身边的女人,她和魏落桐虽常伴世勋左右,但皆决定在正式嫁给他以后才真正成为他的枕边人。
这既是缘于她俩皆想得到应有的名分,也因于青青的肃卫和魏落桐的秘书局皆职权重大且事务繁忙,若这个时候怀上身孕可不利于肃卫和秘书局的初期发展。
唯一怀有唐世勋骨肉的韩伊人这段时日虽几乎每晚皆与他同床共枕,但她都已怀孕五个月,唐世勋可不敢为了一时痛快而动了她的胎气。
故此,于青青知道世勋每日里除了公事便是公事,眼见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火热神情,于青青更是心有明悟,难怪公子会提出来我这浴房内密议,原来还有此意哩?
而适才在归途中唐世勋还提到,接下来的半个月,左然每晚皆会住在东华客栈以聆听他的教诲,这无疑让于青青心生警惕。
想及此,于青青媚眼如丝地看向这个让她无比倾心的男人,她自然清楚该有所表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