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也没有料到形势会以如此快的速度急转而下,整个南方一朝糜烂,他本来占据神都的喜悦,此时也彻底烟消云散。
“此事,越王可知晓了?”
杨凡看向陶英。
陶英低声道:“如此大事,属下不敢怠慢,接到南方急报后便立即派人传达给了越王殿下,此刻,想必殿下已经得知了此事……”
“嗯。”
杨凡点点头。
事实证明。
朱月仙的确已经知晓了此事。
在极短的时间内,她便做出了判断,紧急传召朝臣,准备群力群策应付她作为太子监国后,面临的这场天灾!
毕竟,一旦应付不好,整个南方都要陷入糜烂,如此一来,无疑会危及大明江山社稷!
“刘玄,你在神都辅佐越王,我要亲自去一趟南方。”
杨凡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主公!”
刘玄一惊,“千万不可!如今朝阙震荡刚刚平息,主公若是离开,一旦出现变故,恐怕无人能够镇压江山社稷!”
“更何况那是天灾,绝非人力可改……”
“不用说了!”
杨凡打断了他的话,眼眸里闪过一丝戾气,寒声道,“我倒要亲眼看看,到底是天灾灭世,还是人定胜天!”
“若是天要灭世,那我就掀翻了这天!”
说罢,他迈步就要离去,不过刚走出几步,他的身形却猛地一顿,转头看向刘玄,“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事。”
“主公请吩咐。”
刘玄连忙道。
“这种时候出现如此天灾,势必会有人推波助澜,借助天人感应之说将此事归咎到越王身上,而你在神都,务必要刹住这股邪风!”
杨凡冷声说道,“绝不可吝惜杀伐!”
他这时候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座祭坛没有毁掉了,对方分明就是留给他看的!
“至于会否有逆贼作乱,我自会留下手段安排,你无需多虑。”
有盘古化身坐镇神都,足以应付一应变数,更何况他可随时借助银河降临,若是真有那个不怕死的冒出来,才正如他所愿!
“是,主公!”
刘玄心中凛然,他知道,杨凡这是动了杀心,这种时候谁要敢借此事归咎于越王朱月仙,那必然是株连九族的大祸!
做好安排后,杨凡身形一闪,身影骤然消散原地,身化一道闪电,直奔南方而去。
而他离去后不久,朱月仙便得到了刘玄传来的消息,知晓了天灾的内幕。
于是,在刘玄和海刚峰,以及众臣的群策群力之下,各种救灾的政策便悉数提出,整个大明就犹如一个庞大的机器,开始了快速运转。
同时,南方遭遇罕见天灾的消息,也渐渐传开!
整个神都内外,一片哗然,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酒楼茶馆当中三五成群,全都在谈论此事。
“天灾?什么天灾?分明是牝鸡司晨,老天示警啊!大明千载传承,却让一个女人做了太子监国,今后国将不国啊!”
有些人更是毫不犹豫的将天灾一事,将杨凡和朱月仙率军入神都,并且把持了神都正统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踏踏踏!
急骤的马蹄声响彻街道。
一群群披着黑色斗篷的锦衣卫瞬间出现。
其中一个老太监越众而出,目视周遭,用尖锐的声音宣布道:“谁敢妄议此次天灾,造谣生事,统统处以极刑,莫要因一时口快,害了全家性命!”
“勿所谓言之不预也!”
而这样的事情同样发生在神都各处。
并且,在大明日报和大明时报上也都纷纷刊载了荀子的《天论》,不少名家大儒纷纷对“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为桀亡”进行了阐述。
当然,有些不怕死的。
尤其是信奉董子学派一些大儒,甚至是一些理学人士,却对此展开了激烈的抨击,直言杨凡乃是乱臣贼子,而朱月仙更是窃国罪人!
一时间,东西两厂率领锦衣卫毫不犹豫的展开了血洗。
乱世用重典!
此乃古今中外无二道理!
尤其是这种重大天灾,需要集全国之力面对的当下,任何扰乱民心,意图煽动民意者,唯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而此时。
在神都外的一处庄园里。
一个个身着简朴,可是,气度却都强盛无比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坐满了整个大厅,场面压抑,犹如化不开的死水!
其中为首的赫然是一个年轻男子,气度渊沉,面容圆满,顾盼间隐现青紫之气,这等极贵之气,绝非寻常人能有。
此人正是失踪多时的姜东华。
明皇朱高焬的亲子!
只不过,此刻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憔悴,气息也稍显虚弱,似乎是重伤未愈。
显然,当初明皇朱高焬失踪,他的处境恐怕也是一落千丈,如今能够安然坐在这里,恐怕也有几分侥幸!
而在他身旁坐着的,则是曾经的当朝首辅张太岳。
很明显,这里的这些人就是曾经明皇朱高焬的一众班底,只不过,他们竟然并未离开神都,而选择一直躲在神都附近的庄园里!
“南方大灾……冰封万里……粮食绝收……灾民遍野……”
此刻,姜东华看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情报,上面那触目惊心的文字,让他脸色越发难看,手都不禁微微颤抖!
片刻后,他方才恢复平静,目光环顾大厅里的臣子,终于开口。
“生民何其无辜!”
姜东华轻叹一声,“你们去吧!如今朱高烈余党尽皆被贬落,朝堂能用之人寥寥,值此天灾之际,必有人祸伴生!若父皇依旧在位,也绝对不会坐视这一幕的发生!”
“殿下不可啊!”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朱高烈虽去位,可是,那杨凡终究是出自姬族,如今扶持朱月仙为傀儡,意图牝鸡司晨,坏我大明社稷!我等岂可委身事贼!”
大厅内,一片沉寂。
但是,大厅内的众臣明显已经分出两个阵营。
在一片沉默当中,终于有一位中年臣子缓缓起身,郑重叩拜在地:“殿下,臣有愧,恐不能继续辅佐殿下!”
“去吧!”
姜东华挥挥手。
中年臣子再拜后,缓缓退出大厅。
随后,陆续有人起身叩拜后,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的人足足离去了半数之多,看上去顿时显得寥落冷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