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处总部。
指挥室里,易安邦和王九命都在。
易安邦忙碌了整晚,在把最后一道指令下达后,才终于有空隙歇息片刻。
王九命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保温杯小口抿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他时不时就抬起头看一眼大屏幕上的卫星地图。
地图上有数枚光点正在闪烁移动,从方向上来看,是朝着总部来的。
易安邦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这么晚就别等了,他们一会儿到了也不会进来,我让他们先在招待所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王九命装模作样地吹了吹瓶口,说道:“反正都这么晚了,回去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等吧。”
易安邦不再劝,他闭目养神,手指随意敲着桌面:“清道夫,白头鹰,拿破仑之剑,还有苇原众,这一晚真够闹心的。”
“哦,还不止。刚才焚书人的会长亲自给我打来电话,说有意把那几个被抓的白鹳小组干员还给我们。”
王九命眼睑半垂,拧开盖子又抿了一口:“这态度像是来谈生意的。”
易安邦轻笑道:“电话里讲得模棱两可,他没说太清楚,但估计没差。”
“不过这也证实了一件事情——库尔策比我们想象得更有价值。”
他望着屏幕沉思了一阵,转头朝王九命看去:“话说回来,今晚也没人请你来,你自己非要跑来跟我一起盯着,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王九命摇头不语,低头喝水。
易安邦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保温杯:“一破杯子你吹一晚上了,我也没见瓶口冒过热气儿,你到底喝什么呢?”
他掀开盖子一闻,差点没气笑了:“你又从哪捣鼓来的可乐?!”
王九命心虚地看向一旁,嘴里小声地像是在哼小曲。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声音不大,易安邦却恰好听得清楚,这段话原句出自名着,但王九命在这时念出来那肯定是有其他意思。
易安邦神色微动:“什么意思,你在说今晚发生的事?那这个他人指的是谁?”
王九命笑而不答,就和以前每一次一样。
他从易安邦手里拿回保温杯,用一根指头蘸了点可乐,然后在桌面上写下一个数字。
“9”
易安邦心下明了,吐出一口气后笑了。
趁着这时,王九命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口大的。
“咳——咳咳咳咳——”
呛了。
易安邦就像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朝门外大喊:“医生!”
一阵手忙脚乱后,王九命可算缓过来,他推开挡在面前的医护人员,摆摆手道:“没事了,我感觉良好……该走了。”
易安邦一皱眉:“去哪儿?”
王九命指了指前面的大屏幕:“他们快到了,我去接一下。”
易安邦却不同意:“非得是现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川和双溪也就算了,但小虞那边带着的两个人可进不来基地。”
王九命无所谓摆手:“没关系,我出去就是了,到招待所接去。”
易安邦眼中疑色闪过,只听王九命笑呵呵道:“好久没见到我那大孙子了,还怪想他的。”
易安邦只好无奈挥手:“随你了。”
……
夜空中,一架直升机脱离了队形提前开始减速。
随着机身一震,直升机稳稳落在招待所的大院里。
王利川先一步从机舱里跳下来,兀自不满道:“又不是没进去过,也没什么稀奇的,瞧你们九处小气那劲儿。”
林双溪紧跟着跳下来:“你说谁小气呢,还懂不懂规矩了?”
王利川撇撇嘴,刚被收拾过一顿的他决定暂时不去触林双溪的霉头。
柳学冬第三个出来,刚落地就被胧月暻揪住头顶的一撮头发:“接我。”
柳学冬无奈,只好转身把手递出去,胧月暻一把拉住,笑眯眯地跳了下来。
胧月暻抬头望向夜空中那队正朝大山飞去的机群:“红豆他们的基地总部原来在山里啊?”
“少打听。”柳学冬低声提醒。
胧月暻朝四周张望一阵,然后指着屋檐下问道:“那老头是谁?”
柳学冬转头看去,在双方视线交汇的瞬间,他目光一凝,全身肌肉骤然绷紧。
屋檐下,三道身影站在那里,中间的是个身材微微有些佝偻的老人,他左边是一名护士,右边是位身穿军装的保镖。
老人投来的视线柳学冬并不陌生——早在去年开研讨会那次,他就曾感受过一次。
只不过那时他在中海,而老人在京城。
那也是柳学冬感受到暴露威胁最剧烈的一次。
所以当那道窥视感的主人真正站到自己面前时,柳学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甚至已经做好这是个陷阱的准备,很难说九处是不是故意将他带到这里,其实周围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
但和柳学冬的全神戒备不同,老人只是微笑着朝他颔首。
这时,王利川走到胧月暻身边,介绍道:“我爷爷。”
然后他远远朝王九命挥了挥手:“嘿——老头!”
王九命还是那副笑呵呵的和蔼模样,他背着手朝这边走来,身旁的两人也立马跟上。
王利川嬉皮笑脸地迎上去,王九命在他面前略一停步,问道:“听说今晚很热闹,受伤没?”
“嗨,”王利川一摆手,“没……”
一个字都还没说完,王九命就跟走完了流程似的转头就站到了柳学冬面前,他看柳学冬的眼神就好像在看Rmb。
王九命打量柳学冬的同时,柳学冬也在打量着他——老柳已经随时准备动手擒下这个人质。
旁边的林双溪就好像看出了柳学冬的意图,正死死盯着他的表情变化。
短暂的安静后,王九命主动朝柳学冬伸出手:“柳医生是吧,久仰了。”
柳学冬也露出假笑,握住王九命的手摇晃:“王老好,早听王利川说起过您,一直没机会拜谒。”
“造化弄人。”王九命笑道,“本来有机会的,我去过你诊所,柳医生本人比照片上看着要精神多了。”
“您也挺精神的。”柳学冬也笑,“早知道王老看人很准,但今天见到,原来比我想象得还要有眼力。”
二人俱是话里有话,一问一答间已是点到即止,遂不约而同地将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