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拂过身前这株毛茸茸的千绒灵源花,玄音眼底的万千情绪尽数压下。
重新看向危月,玄音面带微笑道:“冥帝这次派你过来,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吗?”
面对玄音明显试探的话语,危月后退半步俯身跪地。
“君上的意思,是指派卑职为您所用。无论是保护您的安危,还是替您铲除障碍。”
得到这个和自己猜测中相差无几的信息,玄音眼底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面上却依旧不显。
“若想为我所用,单凭实力这点是远远不够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身边聚集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若论忠心,诡罂城十二子夜鬼念璎数百年来三番五次的为我赴汤蹈火,鞠躬尽瘁。”
“若论保镖,与我在诡罂城的搭档荒蛮,如今正在突破人尊的边缘。并且他能力特殊。想要置他于死地,起码的修为要在天尊以上。”
“更别说楚离生以及我师父和庇护我许久的异兽一族。”
玄音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危月拿来投诚的筹码,尽数堵了回去。
环绕着此地微微踱步,玄音俨然是一副没有将他太过放在心上的模样。
地上的危月没有抬头。
可面对玄音这副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成算极深的模样。危月的心底还是生出了几分惊惧。
玄音殿下虽为女儿之身,可这样的性格以及做事手法,比起玄宸冥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作为冥族专门训练出来的影卫,等待他们的除了完成任务,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玄宸冥帝给自己的命令,危月抬头对上玄音那仿佛能将人心看透的血色双眸,道。
“卑职明白殿下的意思,但比起殿下对卑职的心怀警惕。卑职更愿为玄音殿下分忧。”
闻言,玄音周身的气息波动了刹那。
红眸定定的看着面前气息隐匿却又暗含杀机的男人,玄音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
“你知道我在担忧什么?”
危月声音平静:“风过无痕,人行留影。殿下若想将心头大患彻底根除,靠着你所说的那些人是不行的。”
玄音眸光微冷,周身的气息都浮现出了淡淡的寒意,而地上的男人不为所动。
“玄音殿下,卑职初来乍到。不配那些追随你百年之久的人在忠心方面一较高下。但在处理古族之内的事情上,卑职自然有着自己的长处。”
听到他口中的古族二字,玄音眉宇间淡淡的抗拒之意,出现了几次松动。
他是北冥玄宸给自己的人,即便玄音已经开始说服自己接受这位阔别了几乎三百年的父亲。
但在一些私密的行动上,玄音还是不希望冥古族在自己身边插手太多。
毕竟把柄这种东西,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可就如同危月给出的条件所言。
玄音虽然远离古族成长至今,拥有了诡罂城以及外界的一众追随者。但在古族之内,玄音能得到的东西还是太过有限。
“你给出的这个条件,的确是我目前来说最为缺少的。”玄音红眸微眯。
就说这次玄音回来冥界。在北冥圣界中的这五座大域,以及各自下方的十二境守。
如此广袤庞大的利益与人际关系,以及暗中盘根错节,必然是经历过十万年沉淀后形成的苍天大树。
玄音这个初来乍到,并且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北冥圣界的帝女,的确不能一时半会捋清楚。
要是有危月这样一个引路人,替自己成为自己在北冥族的眼睛和喉舌。于自己而言的确没坏处。
但即便心中认可危月的说法,玄音依旧没有立刻点头。
重新看着面前的男人,玄音毫不掩饰自己的试探:“我要怎么确保你不会背叛我?”
闻言,危月手指掐诀一道被他层层隐藏的芥子空间。就这般浮现在了他的掌心。
从中取出一个暗金色方盒,危月将其打开,续而毕恭毕敬的奉献给面前的少女。
玄音见状向前探头,待她辨别出盒中之物。原本好奇疑惑的神色瞬间变得震惊万分。
在这个盒子里装的并非其他,而是玄音见过无数次的蛊虫!
“此蛊名为封喉蛊,在北冥圣界,我们这类被长老选出成为影卫的人。都会在服侍君上之前服下此蛊。”
封喉蛊顾名思义,是一种足以给持有者带来致命一击的极性蛊虫。
这种蛊虫由毒师以鲜血喂养百日,在经过百年的风干,化为一个极小的虫卵。
每当一代冥帝成功上任,这个冥帝便会训练这类蛊虫使其认主。而后再将它们分发给古族选出的影卫。
因为北冥族的五座大域,而且冥帝来源于北冥圣界,这些影卫也来自北冥圣界。
为了避免影卫成为其他大域安插在冥帝身边的眼线,这类蛊虫的存在,便能时刻提醒他们自己忠诚于谁。
一旦影卫出现背主之心,冥帝便可凭一个念头将其抹杀!
而作为代价,这些被冥帝选去的影卫,会被剥夺他们在北冥圣界生活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各样的代号。
“一旦披上这样的身份,你们终其一生都会生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光。并且只能走在生死边缘,为你们的主人扫清障碍。”
玄音轻飘飘的声音开口,望着盒子中的蛊虫尽是唏嘘。
封喉蛊这种东西,诡罂城的上使们对待血侍都不会轻易使用。
而外界这些打着为了正义旗号,将所有诡灵师关押封印在黑海空间的古族之人。却将这类阴司手段利用到如此淋漓尽致……
脑海中忍不住想到森玦曾带自己处理“公务”时的场景。
面对初次承受血灵灌入灵宫,几乎痛不欲生的玄音。
森玦任由那在血脉沸腾之际,死死咬住他的虎口致其鲜血淋漓的玄音。脸上的神色却露出令人遍体生寒的笑意。
“有这么疼吗?”
语调轻笑的润朗声音从森玦口中吐出。
森玦吸了一口指间白烟,望着玄音的笑容不达眼底。
“你所经历的这份痛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
但比起经历过这份痛苦,获得此等逆天之力的我们来说。你更应该唾弃外界那些道貌岸然之人。”
“毕竟我们,可是愿意为自己的这份力量付出过代价。而你所见过的衣冠禽兽,手段可比我们脏的多!”
最后一段话音落下,森玦捏住玄音的脸蛋向他靠近。续而对着浑身冷汗、几乎脱力的玄音吐出一口烟雾。
尚且不如一条恶狗有威慑力的玄音,紧绷的意识骤然崩断。
后来玄音重新在诡罂城苏醒之后,这段痛不欲生的记忆,已经被大脑选择性的回避了过去。
现如今,望着危月手中的封喉蛊。玄音想起森玦用手帕捂住虎口、眉眼凉笑的模样皱紧了眉头。
森玦那老家伙,有问题!
他对古族的不屑态度堪称恶劣,并且这次来到暗界的时候,还跟自己说过要来算账。
莫不是哪一个古族又欠了他什么恩怨?那家伙还留在文陵族据点,可别给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整出幺蛾子!
想到那个喜怒无常,自己总是很难参透的家伙。玄音忍不住一阵头大,最终还是从危月手中拿过了那个方盒。
待到危月将封喉蛊的主人更迭到了玄音身上,玄音望着危月悠悠开口。
“你在北冥族的名字叫什么?是哪座大域的族人?”
危月微微垂眸:“卑职名为北将夜,是玄龙域内旁系弟子。”
在血脉等级极为森严的古族之中,作为庶脉都算不上的旁系弟子。
能成为如今的冥帝影卫,对于出路本就狭窄的北将夜而言,也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事。
然而玄音在听到旁系弟子的时候神色一愣,旋即想到了另一个旁系弟子。
龙魂域主北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