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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峫摔门走的利落,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丝毫不管身后两拨并不熟悉的大眼瞪小眼。

尴尬倒也不会,只是小花儿准备好的场面话在舌尖转了半天,在看到黑面煞神用眼神威压他族人的时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这种情况就像,两个小孩儿互殴,吴家家长凶神恶煞的想要放放狠话给自家孩子撑个腰,结果张家家长俨然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率先把自己家娃娃骂了一顿。

而且张家族长明显不是在跟他们耍心眼子玩儿“我教育过他了要不就算了吧”的把戏,眉尾下压,嘴唇轻抿着,就算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能冥冥之中感受到他情绪不佳,看起来是真的想拧几只血尸的脑袋。

一时之间,文武双全立场明确小三爷死党的花儿爷开始有点同情那位站在张起棂身边心不在焉却过分乖巧的豌豆射手。

这里明明有两拨人,但只有吐痰侠孤零零的一人一队,他的族长,甚至可能根本不想不想理他。

好嘛,吴峫说的对,张家就是各种有心理缺陷的神经病集合体。解九爷忆起小三爷那副表情有些想笑,可严格意义上,干他们这行的哪有什么正常人。低眉之际又收敛了笑意,余光瞅到身后那三个凑到一起的毛茸茸脑袋神色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黑瞎子和王胖子在一起,不应该这么安静。

有一种,不太妙的直觉。

小孩儿静悄悄,铁定在作妖。

“通体翠绿,头及躯尾腹面浅黄色,尾背尾尖焦红,不足一米,这是青竹彪,悠着点儿,有剧毒。”也就是常言中的竹叶青,摸金小王子早年走南闯北进山下平原,对这类东西有所涉猎。

那条蛇被甩出去只是短暂的晕眩,但清醒过来时七寸却也已经捏在了黎蔟手里动弹不得,它睁着晶莹红色的瞳孔,微张着嘴露出精巧的毒牙,尾巴下意识缠绕在手腕,纤细优雅的线条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与黑毛蛇、野鸡脖子之流凶恶狰狞的长相截然相反。

就连素日对蛇“过敏”的黎小七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鳞片。

“这还不是普通的竹叶青,它的背鳞中央和腹部多了一条白与红相交的纵线,这是白翡竹叶青。”黑爷扶了扶眼镜,用两指捏起蛇头细瞧,唇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它的毒素分为两种,一种是来自口腔的麻痹毒素。而另一部分来自消化系统的胃液,是种神经毒素,毒素猛烈程度是普通竹叶青的五倍之多,中毒之初身体不会感到丝毫异常,只是伤口红肿刺痛,当人放下戒备,就会突兀的心脏衰竭而亡。除了一小部分麻痹毒素,查不出任何异常。这种蛇别看体积小,但是很难驯服,也很少有狠人敢去冒这个险。并且如果不是来自胃液的毒素离开蛇体就会效用骤减,那真是,啧啧啧。”

坏笑着摇了摇头,但黎蔟和王月半却知道他未尽的言语。

那真是居家必备杀人放火的必备良药,而且,似乎也幸好有这种缺陷,不然这种蛇类应该被有心人抓到濒临灭绝,即便如此,也已经很稀罕很少见了。

小狼崽子和胖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乍现的精光。

“这个东西有剧毒,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不慎万一被咬了咋办,你邪爹不得着急了,还是让我来看管,这一看就是泡、一看就是十分不好惹的东西,就让我来承受这份致命的危险,我愿意为你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胖妈妈伸了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扒拉黎蔟的手往蛇的七寸上摸,黎小爷哪里肯,把手往后一背,一脸我就知道吴峫身边没好东西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毒死我吧。”

“那怎么行,你死了小九爷多伤心啊,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又可信又能养的真正小——朋友,你死了他得多伤心啊是吧,胖子你这么大人了抢小孩儿东西真不害臊,来来来,给我看看这蛇是红烧,不是,是公的还是母的。”

能养的真正小,小什么,黑瞎子你敢不敢大点声,黎蔟磨着牙瞪了他一眼,后者毫无顾忌的咧了八颗牙对他笑。

解雨辰看到这一幕忽然知道豌豆射手看上去心神不宁的焦灼了。

小三爷的手下败将,留他一条命已经是极限,更别说那条蛇,那是战利品。

如今再开口向他们讨要,简直是往张家的门面上泼屎盆子。

要是张起棂不在这,他厚着脸皮也就讨要了,不过是欠的人情多与少的问题,可族长不仅在,此刻还十分低气压。

小九爷再一次为张家老小默哀。

只要不触及生死大事,张家族长和他的族人,整个一互相折磨的典范。

两个糟糕的大人一人一个白眼,抬起胳膊给黎蔟脑门上一个爆栗,趁着他喊痛控诉的功夫拿走了漂亮的小蛇蛇,

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不约而同的咂了咂嘴,满脸的肉疼。

“啧。”

黎蔟不乐意了,满脸都是不高兴,刚要开口被花儿爷拽了手腕不情不愿的安静下来。

“家里小孩不懂事,见笑了。解南,既然找到了家里人,就与他叙叙旧好好带他逛逛,这艘船你熟悉,有些老旧买下来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维修,你们要小心些。”

礼貌的对着小哥和张海盐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三个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十岁的人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句不懂事,决口不提小三爷而混淆视听的一笔揭过,根本就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甚至用解南两个字,直接敲定了张海盐接下来跟着他们的身份依旧是下属,甚至连消带打的暗示威胁他,想好好活着就待在“家人”别乱窜。

意思到了,话又说的十分好听,不显山不漏露水的敲打,在场的,也就解雨辰有这个能力和十足的耐心与体面。

南瞎北哑是不可能跟人好好说话的,黎七爷更不会。

在不熟悉甚至敌对的情况下,王月半嘴里只有嘲讽和不着调。

也只有解雨辰会维持表面的和平。

实际上,闹到这种地步,要不是有闷油瓶的存在,所有人的第一个想法,都会是杀了了事。

张海盐摸了摸重新回到怀里的蛇,抬眼看向他们的背影,面色平淡眼底的光影看不真切。

从他们的反应中足以让人明白,那就是真正的吴峫,不是任何人假冒的。

张家的情报系统出问题了吗?也不至于,这些年张海客不是没有亲自来过。

那就是说,这些年他们监视的那个,才是假的吴峫吗?真正的吴峫其实就是全国各地出现的那些“吴峫”的其中一个?

但不论是什么,在三方眼皮子底下玩儿这种花样,九门,呵,够胆。

瞅瞅这架势,先不说族长有意无意的维护,就是吴峫独自一人,张海客亲自来都不一定讨到便宜。

有意思了。

豌豆射手的神色变得兴味十足,可伸了舌头邪魅的舔唇动作僵在了半路,

张起棂看着他,目光淡淡,

张海盐头皮一炸,木着脸若无其事的阖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