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盛暖早早起来,霍应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还是玉米碴子黑窝头,霍应寒坐在那里不发一语吃的飞快,等到三人吃完饭,霍应时从柴房翻出一个背篓。
霍应寒正在给塑料水壶灌晾了一会儿的开水,见状蹙眉:“你做什么?”
霍应时笑着解释:“暖暖吃不惯窝头,老屋那边榆钱露头了,我去摘些榆钱蒸榆钱饭。”
盛暖微怔,连忙道:“不用不用,窝头挺好的,我吃得惯。”
霍应时摇头:“没事,我以前也经常摘……别担心,我没那么废物的。”
盛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旁边,霍应寒冷声开口:“我说了,留下她就是给她一口饭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他说这话完全没避着盛暖,盛暖顿时更不知道该不该再开口。
她知道,霍家兄弟其实原本都不想管她的,只是因为霍顿临终前说盛暖管他叫了爸,虽然只叫了几天,但他也当她是半个女儿了……她妈妈的事和她无关,让霍家兄弟给她一口饭吃。
也是因此,霍应寒才让她留下,但明显不怎么待见她。
其实想想也是,一个害死自己父亲的女人留下的女儿,再怎么无辜,也不可能不迁怒。
要不是兄弟两人敬重和尊崇父亲的遗愿,怕是原主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霍应寒毫不顾忌,倒是旁边的霍应时无奈笑着打圆场:“哥,既然暖暖留下来了,那我们就该对她好一些才是,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伐树那么累,你就带两个窝头,身体撑不住的。”
“我没事,你注意安全。”霍应寒拿了水壶窝头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等到霍应时也背着背篓出了院子,盛暖才长长吁了口气。
原剧情中,原主记恨霍家兄弟,霍家兄弟也不待见她,一个屋檐下住着后来却成了仇人……也难为最后霍应寒居然还愿意帮原主一把。
足以见得他是面冷心热。
只是,他现在照顾她是因为父亲的遗言,也明显没把她当成自己人,连吃她一碗面都要给钱,以后又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帮助要她的钱……得想办法先拉近距离再说。
不过这也急不得,得慢慢来。
中午霍应寒不回家,家里也不做午饭,到了下午直接吃晚饭,盛暖没什么事,关上院门往村里晃晃悠悠走去。
这会儿是五一假期,孩子们都不上课,村里小孩挺多,跟着那些小孩奔跑的方向,盛暖一路晃荡到了村东头水库旁边的稻田里。
这里是北方,不过因为有条河不缺水,也有些人种稻子,稻田旁边的水渠里水草茂密,小孩子们挤在一起钓黄鳝。
这个时节黄鳝还不肥,但对缺衣少食的小孩子来说,钓几条黄鳝也能打牙祭,顺道也凑热闹,所以人挺多,围观的人也多。
等到盛暖走近后没多久,就发现不少视线开始落到她身上。
年轻姑娘有些羡慕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一群半大小子不知在说什么,有人红着脸被推推搡搡。
客服在旁边吹口哨:“哟嚯。”
盛暖没理它,看着那些黄鳝,暗暗琢磨着什么。
就在这时,客服忽然出声:“宿主不好,霍应时的梯子坏了,他等下大概率会摔下来。”
盛暖一愣,连忙转身往霍家老屋走去。
霍应时自己本来就不方便,要是再为了给她摘榆钱受伤什么的,霍家老大必定更加讨厌她了。
等到盛暖迅速赶到霍家老宅外边,就看到霍应时的小背篓里榆钱已经几乎装满,正扶着树小心翼翼往下,完好的那只脚踩到了梯子上。
他另一只腿半截小腿以下都没有,绑了个木脚,看起来笨拙又可怜,这时,梯子一根横木啪得一声折断,霍应时惊呼了声,整个人沿着梯子直往下坠。
盛暖身形很快,猛地窜上前伸手就把他接住了,可霍应时再清瘦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下坠的力道加上倾翻的木梯一起落到盛暖身上,她连忙后退卸力,砰的撞到后边一棵树上。
霍应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居然是盛暖将他接住了,而他整个人背着背篓扑在她身前,耳边是她刚嘶得一声痛呼。
“你、你没事吧暖暖,你怎么样?”
顾不上撒了一大半的榆钱,霍应时连忙站直稳住自己,盛暖活动了下撞到树上的肩膀:“没事,你呢,受伤没?”
盛暖一站直,霍应时才看到,她身后那棵树身上才被砍掉了横出的枝干,她刚刚正好撞到那坚硬的刀口边缘上。
“我没事,就是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盛暖失笑:“我真没事……你看你,以后别再爬这么高了,太危险了。”
她弯腰蹲下来把地上的榆钱收拢抓起来,霍应时蹲下来的动作有些笨拙,跟她一起把撒出去的榆钱收拢。
反正回去也是要洗的,掉到土地上不算脏。
破木梯被放到了没人住的老屋里,盛暖背着背篓,霍应时则是拄着拐杖跟她一起回家。
等到下午太阳落山后霍应寒从山上回来,蒸的榆钱饭已经出锅。
榆钱拌着盛暖买的白面,整出来加上蒜蓉辣椒用油一泼,香味直接蹿了满院。
霍应寒一如既往沉默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吃了两大碗。
盛暖笑眯眯说:“大哥,怎么样,今天是我做的。”
霍应时抿唇笑着附和:“是啊,都没让我沾手。”
霍应寒扒饭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头也不抬嗯了声。
他上午的话说的那么直白,任谁都不可能没感觉得……她就半点也不在意?
霍应寒其实心里很矛盾,一边是他不想违逆父亲临终的遗愿,只能把盛暖养着,另一边,他又实在做不到把害死父亲的女骗子带来的拖油瓶当成自己人。
他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要是他们对她不好,她无法忍受了或许会自己离开吧,到那时,也不算他食言。
也是因此,他才会刻意与她泾渭分明,将话说的格外难听。
可她竟是半点也不在意?居然还是一口一个大哥跟他献宝……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说是沿袭了她母亲的心机?
不管什么原因,霍应寒都没再说什么,明显是一副不想多理会的姿态。
盛暖也没在意,吃完饭后霍应时去洗碗收拾,她则是回房间拿着笔写写画画的算账,做计划。
等到洗漱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才忽然发觉左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白天救霍应时的时候,撞得那一下着实不轻。
原主有个小药盒,盛暖从里面翻出半瓶红花油,脱了外衫摸索着给自己搓药。
霍应寒起夜去厕所的时候,看到那边房间灯还亮着,想着这么晚了,他下意识看了眼……然后就透过木窗棱看到,盛暖背对着窗户反手给自己肩膀搓药。
少女身型单薄,白皙的肩胛骨上一片青紫触目惊心,为了涂药不得不艰难反手揉搓,凸起的蝴蝶骨漂亮到惊人。
霍应寒猝不及防看到那一幕,下一瞬,倏地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匆匆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