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柠见到路边有个熟悉身影。
只见朝阳的余晖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他的身上的阴郁的气质瞬间灰飞烟灭,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光之使者,给她忐忑的心中带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墨禹辰!”青柠惊喜的呼唤道,“你怎么在这里?”
墨禹辰转过身,见是一个背着双肩膀扎着马尾辫的青春靓丽的女生在给他招手,阳光下肆意微笑的她比竟七月的太阳都耀眼。
他的意识他的视线都不受控制的停留在这个女孩身上,像是一只任由他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墨禹辰害怕这种将自己命运交到他人手里的失控感,却又享受自己在这个女孩的世界中迷失以至沉沦的奢靡感。
“墨禹辰?这次是你不认识我了吗?”青柠走上前去,指着墨禹辰手里的大皮箱问道,“你这是要搬家吗?”
“对,开始人生的一段新旅程。”墨禹辰一扫往日的阴郁低迷,意气风发道。
“看来这是一份不需要动口的工作。”青柠调侃道。
“还未体验不好轻易下定论,但这算是我人生的一个新领域,倒是会有无限可能。”
“恭喜你啊!愿你前程似锦,一路繁花相送。”青柠百般羡慕道。
“一听就是没走心客套话。”
“在人生最好的时刻里,只有那些陈词滥调的客套话最实用,比如新婚之时,白头偕老多应景;重大的考试前,金榜题名就很好。所以,我虽是说着旧话,但是真心诚意的愿你越来越好。”
墨禹辰看着面前微微仰起头认真说话的女孩,心底好像感受到了女孩传达出炙热的善意,他不由得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哎呀!没时间与你闲聊了,我还有事。”青柠说着便急着要走,墨禹辰一把将她拉住,“你这火急火燎的打算去哪里?”
“尚锦工业园区!下一班通往那里的班车得三小时以后,我现在需要找辆靠谱的私家车。”
“尚锦工业园区?”
“对啊!我一个朋友提起那里有一家不错的公司在公开招人,我打算去碰碰运气。”青柠羡慕的说,“真希望这一趟可以有所收获,能像你一样,有一个可以全力奔赴的新前程。”
“你是上郡大学化学与化工学院的应届毕业生?”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应该没有丧失对事物发展的基本判断。”墨禹辰意味深长的将青柠又细细审视了一番。
原来是她!
随即感慨道,“更何况,我们当真有不小的缘分。”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无故相遇三次了。不过,现在我真得走了,我们改天再叙。”
“且慢!我也途径尚锦,你与我一并走,路上还有个照应。”墨禹辰见对方没有认出他来,想到孙浅曾经的叮嘱,便未曾点破,若是有缘,顺其自然便可。
又见青柠时间紧张便随手拦住一辆私家车,“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坐私家车也太不安全了。”
“那可再好不过了。”青柠拉开车门,坐在后座,墨禹辰则也跟着上车,坐在青柠的旁边。
男子的衣服上的肥皂味道随着夏日过高的温度蒸腾而出,在车内密闭的空间中挥散开来,直入青柠的鼻腔,狭小拥挤的空间使得两人的腿部挨得很近,青柠仿佛可以通过不是相遇的腿部感受到男子身上过高的温度,而这过高的温度使得她脸颊发热,心脏也增速不少。
青柠不由得往窗边挪了挪,借此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了,你刚才说你途径尚锦镇,你的目的地是哪里?”青柠见车内气氛沉闷,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道。
“麟州市的塔镇,你听说过没?”
“何止听说过,我们大四时,学校曾组织我们学院的同学去参观过塔镇的诸多企业。”
青柠细细回忆道,“那是一个以煤矿迅速崛起的大镇,乌兰木伦河穿城而过,塔镇户籍人口不多,2011年的Gdp达300多亿元,整个塔镇的城镇建设极具现代化,基础设施的建设远超普通县城,据说,那里以后要打造成中国煤炭工业第一镇。”
“你倒是了解的很全面。”
“如果你在大巴车上听人絮叨一路,你也能就一个地方说出那么一二三点的皮毛来。但是我不喜欢那里,那个地方的钢筋设备太多,流动人口太多,缺乏一个城市应有的温度。”
青柠低声说,“对不起,不是有意要诋毁你的乌托邦,这只是我个人一时的胡言乱语罢了,那里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淘金地呢!对了,你做过律师,现在又去那里!你是什么专业?”
“法学!”墨禹辰似乎羞于提起这个话题一般,说毕,便将头转向窗外。
青柠一时觉得甚是惊奇,一个重工业的煤炭小镇需要的人才一般是偏理工科的,他是怎么应聘上的?
但随后一想如今这找工作,那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别说是一个法学专业的大学生?
只要是个人自然会有相关渠道将你放到合适的平台上。
“对了,你要去的是哪家公司?”青柠转移话题道。
“首都能源集团麟州煤炭集团公司。”
这个公司对于青柠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那是是理工科类大学生求职的天堂,但非985、211等重点大学的学生一般很难进入。
江湖传言,在学历满足的基础上,那个公司的一个岗市场默认行情十万+。
当然,只要你能进的去,薪资待遇自然可观,保守估计年度薪资水平为8-20万元,根据工作年限、专业技术水平、研究项目推进情况以及绩效考核结果随时调整薪酬水平,另外公司按国家的相关规定为入职职工代扣代缴“六险一金”等,当初拿出的敲门钱,不出意外一年多便能拿回来了。
青柠对眼前这个男子多了一层敬畏,既然有渠道能去那里的人,其背景平台又能差到哪里?
“能去那家公司的人自然不同凡响,怎么办?瞬间觉得你的形象光辉灿烂了起来。”
青柠随意调侃道,“我回去得向朋友们显摆显摆,我见到了一个活的首都能源集团的人,我还与他吃过饭,还一起坐过车。”
墨禹辰见着青柠浮夸的言辞,不由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哎呀!那都是我的错,是我言辞不当给你造成如此不好的错觉。您怎么会是跳梁小丑?你未来可是出则奔驰宝马,入则别墅豪宅,身边簇拥着各色佳丽的成功人士。切不可自轻自贱,平白浅看了自己。”
“难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墨禹辰感慨道,“看着你这般油嘴滑舌,突然有了几分故人的模样。”
“什么意思?你的故人我认识?”青柠谨慎的问道。
“一时口误。世界怎可能那么小!”
“为何提起你的故人便轻易令你言辞混乱?难道你对你的故人颇为关注?”
“即便有,那也不过是桩旧事而已。”
“友情提示一下,切不要将你对故人的遗憾移情在我身上。我就是我,我管不了别人,但是在我的世界中,不论友情还是其他感情,都得是干净透亮,不含有任何瑕疵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很重要的人骗了你,你又当如何?”
“对我很重要的人定不会骗我,骗我的人再重要,我也不会再要。”
墨禹辰望着眼前言辞坚定纯澈透亮的女子,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悔意,为何自己在不懂爱的时轻易把喜欢说出口?如今,他哪里敢再提对孙浅求而不得的旧事,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情谊日渐深厚,女子可以对他的过往多几分宽容。
不过一个小时,私家车便已抵达尚锦工业园区麟州市瑞信能源化工有限公司门口。青柠以为墨禹辰直接坐车去麟州市塔镇的,谁知他竟跟着下了车,青柠见状,只得抢先一步付了两人的路费。
墨禹辰见青柠如此行径,心中了然,如果原是基于色相对她产生生物本能的冲动,此时倒是对她自强自立的举止多了几分敬重。
“墨大帅哥,您这是闹的是哪出?您的终点站不是塔镇吗?据我所知这里是尚锦镇。”青柠无语的看着跟着自己下车的男子。
“怎么又成墨大帅哥了?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我可以有这么多称呼。”墨禹辰戏谑道,“但是这么多称呼里,我还是最喜欢你唤我墨先生。”
“我可不敢霸占您未来夫人的专属称号。”青柠微红着脸颊,略微羞涩地别过头道。
“你的特长是害羞吗?”墨禹辰瞧着不由得好笑,这人大概是自己见过最容易害羞的人了,这般收敛的娇羞与这开放的世界似乎格格不入。
“那你的特长是奚落人吗?”青柠听闻,不由得转头瞪了一眼男子道。
“错。我的特长是善良。我为了美女的安危特地抛开自己的行程安排誓为美女保驾护航。我这番善意简直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把自己感动都要痛哭流涕了。这难道还不算我的特长吗?”
“真贫。”
“也就你说我贫,我熟知的人都说我惜字如金。”
“这倒没看出来。”
“谁都可以看的清的那叫玻璃,不是人心。”墨禹辰指了指腕上的手表道,“你确定要继续聊?”
青柠方才记起自己尚有正事未办,连忙朝大门口跑去,随之又返了回来,冲到墨禹辰面前道,“形象如何?”
墨禹辰将女子凌乱的发丝一一理顺,声音略微沙哑道,“甚好。”
只见女子又是一阵风儿的离开。
墨禹辰盯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如同一只饿久了的孤狼,眸间带着一种贪婪的渴望。
他掏出一根烟,点着,他用力的吸进去一口,然后将烟雾缓缓的吐了出来,烟雾缭绕间,男子脸上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测。
青柠走进去的地方是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前方是一座只有四层高的楼房,楼房不远处大抵便是设备密集的生产区了,只见那面零零散散的走动着些戴着安全帽的技术工人,想来是在为生产区诸多设备做最后的检查。
青柠刚走进去,便见一个大叔走了过来询问情况。
“大叔,你们公司不是在公开招人吗?我是来应聘的。”
“招人?你来迟啰!前段时间的确招四十个技术岗员工,到现在已经招满了,听说培训时间都快开始了。”大叔说毕便准备离开。
青柠听后心底不由得发凉,“那你们主管人事的经理在吗?”
“郭经理倒是在,但是你找他也没用,一个萝卜一个坑,定下来的岗位有人了,他也变不出来一个岗位给你。”
“大叔,请问郭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青柠急切的问。
“说了没用还要问。”大叔不耐烦地说,“二楼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
青柠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她设想过无数种的开头,却没有想到招聘已经结束。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已经知道了这次行程的结局,不应该再做纠缠,她应该安静的体面的离开,回到柳市再从长计议。
但是回去以后呢?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规划,也没有那么多机会容她等待!
为什么不再试一次?
她已经被逼到如此绝境,还有什么矜持是放不下来的,她应该试,必须试!
她要打破他们的已经成型的预案!
她要成为里面唯一的特例!
“郭经理在吗?”青柠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扣响人事经理的门扉,低声问。
“请进!”一道清冽低沉的声音透过深红色的木质大门传了出来。
青柠推开门一看,一位很年轻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资料,只见他不过三十岁,头发很短很精神,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直射到来人的身上,压迫感十足,嘴唇则紧抿着,给人一种分外严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