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秀见他这样,反而轻轻笑了下。
“大哥这是什么表情?你是这世间最伟岸的大丈夫,多的是人喜欢你崇拜你,多我一个,很奇怪吗?”霍七秀人靠在床头,十分坦然地看着徐冲说道。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如此坦然地和徐冲说她喜欢他。
这是她从前根本不敢设想的事。
可如今真的说出来,竟也没觉得什么。
“七秀,你……”徐冲显然是被霍七秀的话语和态度震到了,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神色讷讷看着霍七秀,嘴巴就跟被人用浆糊糊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一双眼睛倒是依旧落在霍七秀的身上。
显然是因为太过震惊而产生的无意识的作为。
霍七秀能猜到他是如何震惊:“我跟大哥说这番话就是不希望大哥这样。”她说着稍敛面容,神色认真看着徐冲继续说道,“你在我生死关头曾救过我两回,我心中有你,这很正常,但我也很清楚大哥拿我当妹妹看待,对我并没有别的心思,我也从未想过破坏我们的关系。”
“让大哥知道这事,是我不对。”
“但既然大哥如今已经知道,与其你我扭扭捏捏,回头让家里几个小辈察出不对,还不如你我今日在这说清楚。”
霍七秀先时忐忑,连面对徐家人都不敢,生怕被他们窥探出自己不该有的心思,可如今想清楚、想明白了,即便面对徐冲,她亦无畏无惧。
她看着徐冲说:“大哥性格不拘小节,我亦不是那种抹不开脸面的闺阁妇人,今日与大哥说,就是希望大哥可以忘了这事,我们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你看如何?”
霍七秀说完便看着徐冲。
徐冲自然觉得这样很好、这样最好,他跟霍七秀认识快十年了,他也是真的拿霍七秀当义妹看待。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悦悦和阿琅知晓,从此破坏他们之间的情分和关系。
原本他还想当做不知道,含糊过去,如今既然霍七秀有这个意思,也开了这个口,徐冲自然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如此坦然的霍七秀,他这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他怔怔看着霍七秀,一时忘记了言语。
“大哥?”直到耳边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徐冲这才回过神,迎着霍七秀疑惑的双目,徐冲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他又朝着霍七秀的方向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几乎是他才说完,就听到房中响起一道松气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霍七秀脸上残留的那抹担忧彻底消失殆尽。
她似是彻底放心了,脸上的笑也更为明显了,见他看过去还笑着同他说道:“大哥答应就最好了,我先前还担心大哥觉得不自在,以后不跟我来往呢。”
说真的。
徐冲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蓟州那边多的是这样性子的女郎妇人,被他拒绝,之后见到邀他一起喝酒的也数不胜数,但不知道为什么,看霍七秀松了口气的样子,他这心里却没有像从前似的觉得很轻松,反而像是被压了一块小石头。
“大哥明日还要去大营,路途遥远,必定得早起,快回去睡觉吧。”
霍七秀是关心徐冲的身体,可徐冲却听出了她的赶客之意,心里积压着的那颗小石头就像是变成了大石头,徐冲这心里更加不得劲了,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闷地又点了点头。
走之前,他又看着霍七秀嘱咐一句。
“好好照顾自己,你这腿得好生休养,这阵子你就在家里待着,至于霍家,我亦派了人过去提点你那些属下。”
霍七秀原先不敢留宿在徐家是担心被人窥探出自己的心思。
但如今她已经跟徐冲说清楚,再也不用担心他知晓后会如何,她又跟悦悦交了心,巴不得在徐家多待一段时间呢。
她孑然一身这么多年,别看下面下属兄弟一大堆,可真正交心的却没多少,为了那一点男女情意破坏跟徐冲多年的交情以及和悦悦的往来,对霍七秀而言是一件很亏的事。
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她跟徐冲点了头,又道了一声多谢。
徐冲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往外走,临走到帘子处的时候,他不知为何,竟忽然回了头,他站在这,只能窥见霍七秀半张面貌,或许是因为心中阴霾忐忑尽消,霍七秀此刻与灯烛之下笑得十分耀眼。
她本就是明艳的长相,此刻这一笑更显风姿。
徐冲看着竟不禁失了神。
直到风吹响廊下的铜铃,徐冲才骤然回神,匆匆离去。
桃桃和柳芽就站在外面,见徐冲匆匆过来忙与他行礼问安。
徐冲嗯一声。
起初他并未留步,径直往外走去,想到什么却忽然止步与二人交待道:“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悦悦那边也不许说。”
他在家时向来和和气气的,此刻却是少有的严肃。
两个丫鬟看得心中发憷,忙埋了头,答是。
徐冲这才抬脚离开。
翌日徐冲就离开了徐家,继续赶往大营去了。
云葭并不知晓这事。
家中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过,云葭空的时候就去霍七秀那边,跟她一起看账本、看书,偶尔下下棋,好似和从前也没有什么差别,可等到夜里的时候,那种差别就变得十分分明了。
因为徐父不在家。
如今晚膳都是云葭姐弟陪着霍七秀一起吃的,席间三个人也是有说有笑,可云葭偶尔往徐琅身边瞥,未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失一会神。
这一抹异样,别人未曾察觉,霍七秀却有所感觉。
某个夜里,徐琅吃完晚膳去演武场,下人收拾完东西下去的时候,霍七秀便主动问起云葭:“我怎么瞧你这阵子总有些恍神,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