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没想到会在这碰见裴有卿。
但仔细一想,这条路也是途经青山寺的路,想来裴有卿这是刚从青山寺那边回来。
只是没想到会与他们在这撞上。
能感觉到裴郁握着她的那只手又用了一些力,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加严实了。
知道他惯来没安全感。
尤其裴有卿跟她还有那么一段过去。
他心里有忌惮,这很正常。
云葭便也纵容着他,不仅没挣扎,反而轻轻回握了下他的手。
裴郁察觉到之后,身形倒是没最开始那么紧绷了,他扭头朝云葭看去,瞧见云葭正双目含笑看着他,他心里仅剩的那点不安也就消失殆尽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占有欲太强,太自私,但他就是不想他们有所接触。
可云葭的大方和偏颇让裴郁心里的那点自私和阴郁也少了许多,他薄唇微抿,到底未再像先前那样独占着云葭了。
他暂且先松开了手。
而后沉默地凝视着不远处的裴有卿。
裴有卿仍旧双目失神地望着他们这边,神色呆滞,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云葭一声“世子”。
他浓睫微颤,失神的双眸也重新揽回了原本的光明。
他抬眸,朝云葭看去,可脸色依然苍白,神情也还有些呆怔,好半天,他才反应迟钝地朝着云葭点了点头。
云葭本想着打完招呼,就先跟裴郁离开了。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那边裴有卿似乎察觉到她要走,忽然看着她喊道:“云娘!”
他心中着急,一时未察,喊得是旧时的称呼。
等反应过来,便能瞧见他那位堂弟的脸已经唰得一下黑了下来,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不善。
这样的反应足以让他知晓他先前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他的幻境。
而是真的。
他们刚刚真的牵手了。
所以……
裴有卿一时不敢往下深想,却不得不深想,迎着裴郁不善的目光和云葭略带疑惑的回视,他的喉咙就像是哑了一般, 迟迟说不出什么话。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看着云葭艰难道:“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他的眼中带着哀求。
裴郁听到这话,脸色更为难看。
云葭一时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方才回头问裴郁:“可以吗?”
冷不丁听到云葭的询问。
裴郁下意识想收起自己脸上的不善,唯恐她瞧见,但显然已来不及。
他此时脸色难看,谁都能瞧得见。
也并非第一次如此了,裴郁心里倒是不担心云葭瞧见后如何,只是听到这番话,他薄唇紧抿,心里实在并不愿意。
他也知道倘若他说不可以,云葭肯定会顺着他的意思,但……
裴郁并不希望她这样。
他也清楚自己不该这样自私。
她对他已经足够包容足够大方了,他不能再这样得寸进尺。
何况不过一个裴有卿,他何必怕他?他们早就过去了,现在他们才是一对!无人可以分开他们!
这样想着,裴郁纵使再不愿意,也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云葭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她放轻声音,嗓音也带着笑。
裴郁撇嘴,倒也实诚,手握着缰绳,垂头低声:“我是不想你和他过多接触,但也不想阻挠你和他人往来。”这样说着,他却又当着裴有卿的面牵住云葭的手,霸道要求,“不许待太久,快点回来,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云葭好笑问道。
裴郁看着她抿唇低声:“我就过去找你。”
这算什么威胁?
云葭只觉得好笑,却怕真笑出来,把人逗坏,又得生气,便按捺着笑意跟人点了点头:“好,我和他说几句就过来。”
裴郁又看了她一会,才舍得松手。
云葭并未骑马过去,而是扶着马鞍翻身下马,虽还称不上行云流水,却也十分流畅了。
走前。
她又抬头跟裴郁说了一声:“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
她方才在裴郁的注视下往前走。
那边裴有卿见她过来也连忙翻身下马。
自那日分开之后,他与云葭已许久不曾离得这样近了,此刻瞧见云葭朝他一步步走来,他也不知为何,竟生出一抹近乡情怯的心思。
甚至于等到云葭都快到他面前了,他都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云葭先看着他开了口:“世子要与我说什么?”
裴有卿一时哑口无言。
他先前本就是因为本能方才喊住她的,真要说什么,却是满腹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此刻他凝望云葭许久。
又越过她往身后不远处看,裴郁依旧死死盯着这边,目光紧张关切,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脸色却难看到极致,目光也黑沉无比。
显然十分讨厌他。
他还未在郁弟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从前每次碰到,他也多是无视他,很少有这样不满、甚至到厌烦的地步。
可仔细想来,却也不是真的没有。
上回在城门口,他们两相对视,当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似乎生怕他过去而心生警戒。
至于其中原因,自是显而易见,不必再猜。
裴有卿忽然沉默,却也知晓自己无法沉默太久。
他收回视线,重新落于云葭的身上,喉咙像是被人抓住一般,好半天他才得以吐出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话太冒昧,也不体面。
绝不是从前的裴有卿会说出来的。
可真要说起来,如今的裴有卿和从前相比又还有几分相像呢?除了人还是那个人,身份还是那个身份,好似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近日爹娘分开的事,更是让他神魂俱灭、难受至极。
他满面颓容看着云葭。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或者等待什么。
云葭沉默:“这事跟世子好似没有关系,不过世子可以放心,在与你解除婚约之前,我和阿郁并没有关系。”
裴有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娘。”
他下意识又喊了这个称呼,却见云葭抬眸看他。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裴有卿却忽然哑了声,好半天,他才惨笑一声,垂眸,重新换了个称呼:“县主。”
“你……喜欢他吗?”
这话依旧冒昧,裴有卿自己也知道。
云葭本不想说,但看着裴有卿望着她的眼神,沉默半息还是点了头:“喜欢。”
这两个字却忽然刺中了裴有卿的心,他忽然双目殷红,声音都不由自主提高了一些:“可他比你小!他能好好照顾你吗?”
那边裴郁听到这边的动静,虽然没听清什么,但他还是看见了裴有卿变幻莫测的脸,他立刻翻身下马。
可步子都走了两步。
没有云葭的吩咐,他又按捺地住站在原地没再动。
云葭并不知道身后事。
她依旧看着裴有卿说道:“人的年纪并不代表一切,有年纪小却稳重成熟的,也有年纪大却总是长不大的,这原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他虽然比我小,有时候也很幼稚,可很多时候他也很成熟。”
“为什么……”
裴有卿听她这样说,眼睛不由愈发红了,就跟滴血似的,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葭。
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这个资格询问了。
可他控制不住。
“为什么是他?你明明知道我们是兄弟,为什么会是他……”他哑声问云葭。
云葭听到这话,沉默许久才看着裴有卿说道:“这一点,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说,在跟你分开的时候,我曾想过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在遇见他之前,我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你问我为什么是他?我只能回答你,只能是他。”
“因为是他,我才想着重新组建一个家庭,我才开始设想以后在一起的场景。”
“除了他之外,谁也不可以。”
裴有卿听她她一字一句,不由心如刀绞。
他张口还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沉默地看着云葭。
云葭任他看了一会,知他此刻心里必定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她身边有了人,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裴郁……不管是因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她跟裴郁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过。
她更没有必要和别人解释什么。
如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安慰的也轮不到她再来安慰了,云葭看着裴有卿说:“世子还有问题吗?若没有,我就回去了,阿爹他们还在前面等着我们。”
话音落下。
未听见裴有卿的回声,只见他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云葭无声叹了口气,准备走了。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他人知晓你们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议论?你……”云葭才转过身,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裴有卿的这句话。
脚步微顿。
可云葭并没有回头。
“知道,但我们都不在意。”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正对着远处的裴郁,见他站在马旁边对她遥遥相望,目光关切紧张,她忽而朝他一笑。
“人活一辈子,不过几十载,若事事都要考虑别人会想什么会议论什么,实在太累了。”
“我与他无愧于任何人,也从未做过什么败坏家风的事,旁人要议论就去议论,我们不在乎。”
“我们活着也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
她说罢。
身后再无声音。
云葭沉默片刻又说下一句:“世子,当日我们分开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我祝你前程似锦、早遇如花美眷,我如今仍是这句话,也是真的这般盼望。”
“请往前看吧。”
“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往前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好风景,你该往前看了。”
她能说的只有这些,说完也未再等裴有卿再说什么,便径直抬脚离开了。
裴郁见她终于过来了,忙迎了数步。
云葭见他脸还有些紧绷着,一双眼睛也不住往她身后的裴有卿瞧去,带着不满和浓浓的不高兴,不由失笑。
手伸出去,任他牵住。
云葭笑着和裴郁说道:“走吧。”
裴郁自然不会反对。
他正恨不得早点离开这边呢。
当下连裴有卿如今是何反应也没看,他就牵着云葭往回走了。
裴有卿就这样留在原地目送他们一道骑马离去。
许久都没有别的反应。
不知过去多久。
他才失魂落魄地转过身,也未骑马,就这样牵着马匹往前走。
独行于小道上,就连前面传来阵阵马蹄声,他也未曾注意到,依旧沉默地低着头,沉浸于自己的天地之中。
过来的那行人正是徐琅、赵长幸还有齐竣。
他们一路策马而来,倒也不在乎输赢了,狭道拥挤,并不能让三个人一起同行,三人便分先后过去。
忽然扫见那边走来一人一马,他们三人起初也未曾在意。
还是赵长幸眼尖。
认出那人是谁之后,忙伸手狠拍徐琅的胳膊。
“你发什么疯?”
徐琅揉着自己的胳膊没好气道,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你看那是谁?”赵长幸压着嗓子跟他说。
徐琅皱着眉看过去,便瞧见了裴有卿的身影,当下他的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至极。
连话也不想说了。
“我怎么瞧着他有些不对劲。”
齐竣看着裴有卿的方向也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了这么一句。
徐琅撇嘴:“对不对劲,关我们屁事!”
他才懒得管裴有卿的事。
对于那个裴家,他现在看谁都觉得烦,就连父亲最好的朋友裴伯伯,他也看得烦!甚至更烦!
最好他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别成天来他们面前找贱!
擦肩而过。
裴有卿依旧未曾注意到他们,仍旧牵着马低着头。
徐琅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人怎么了,却也懒得理会,直接扭过头策马离开了。
他都走了。
赵长幸和齐竣自是不会再留下来,当即也跟着离开了。
并没有和裴有卿打招呼。
关系亲疏远近。
若是平日碰见,裴有卿率先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好当做没看到,但现在看到裴有卿明显一副没瞧见他们的样子,他们又何必上赶着和人打招呼去?
没必要。
快回到起点的时候。
徐琅想到刚才碰到裴有卿的事,特地叮嘱了一句:“回头看到我姐别提起裴有卿那厮!”
“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无缘无故提他做什么?”赵长幸说着翻了个白眼。
别说他已经知道裴郁跟徐姐姐的关系,不可能当着裴郁的面提起裴有卿让他心里有疙瘩,就算不知道,他的嘴也没贱到这种地步。
徐琅又看了一眼齐竣。
齐竣比赵长幸翻得白眼还要明显:“我闲得,提他?”说罢便直接骑着马越过徐琅去了。
徐琅这才放心。
他也是关心则乱,生怕她姐想到裴有卿又不舒服。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
云葭和裴郁已然回来了,徐冲和充守也已经比完赛了。
看到几个好兄弟回来。
充守率先兴奋地起身跑了几步,拉着他们就说自己刚才跟诚国公比赛时的情景,说到最后,他还搭着徐琅的肩膀,一脸羡慕道:“徐伯伯是真厉害啊,不愧是我从小就仰慕的男人,唉,他要是我爹就好了!”
“你这话要是让充叔听见,看他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赵长幸笑话他。
徐琅则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喜欢,不如认他当爹去啊,我是不介意。”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自家老头被人夸赞,徐琅还是轻轻翘起了唇角。
回去之后自有人送来帕子和茶水。
徐琅坐下跟云葭说了几句,半句未提刚才碰到裴有卿的事,说完之后,忽然觉得身边好似少了谁,回头一看,才发现沈杳不见了。
“姐,沈杳呢?”
他问云葭,倒是机灵,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地放得很低,生怕老头听见又得乱七八糟说话。
云葭也才坐下不久。
不过对于沈杳的去向,她还是清楚的,这会便与他说:“在那骑马呢。”
她说着指了一处地方。
徐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沈杳的身影。
“她怎么一个人在那骑马?”他嘀咕一句。
“我跟裳儿都不太会骑,霍姨毕竟是长辈,她便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说着看自家弟弟还一个劲地看着那边,云葭失笑,提议道,“不如你去陪陪阿杳?她一个人在那也挺无聊的。”
徐琅一听这话,耳朵一热,下意识就是一句反驳:“我才不去!”
他这会过去被臭老头看到岂不是又得被他乱说?
他可不想!
但他嘴上说着不想,眼睛却时不时往那边瞟。
云葭瞧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说他,随他自己去了,她笑着回过头和裴郁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
赵长幸带着阮裳去一旁骑马了,齐竣也被充守拉着去比赛了,就连徐冲也跟霍七秀骑马去了。
偌大一个棚下除了伺候的下人之外只剩下云葭姐弟和裴郁。
“姐——”徐琅最后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他也不敢看云葭,眼睛随意瞟着一处地方,含糊道:“我也出去转转啊。”
云葭早就看出他心不在焉了。
平时她跟裴郁悄悄说几句话,他准要过来捣乱,今日却一直没出声。此刻听他这番话,明知他要去哪,云葭故意逗他:“去找阿杳啊?”
话音刚落。
就瞧见她那个傻弟弟立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她猜中。
四目相对。
徐琅下意识想否认,嘴巴都张开了,但看着他姐那双明睿的笑眸,他还是垂了头,小声道:“我这不是看她孤零零的吗?毕竟是你带来的朋友,总不能让人落单了!”
他说完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简直好极了!
立刻也不紧张了。
他重新抬头,一脸正气凛然地看着云葭。
云葭忍不住的笑:“去吧,好好照顾阿杳。”说完还特地又补充了一句,“别欺负人家。”
徐琅为自己抱屈:“我哪欺负得了她啊?你都不知道……”
话说一半,忽然又住嘴,不想让阿姐知道太多,搞得他跟沈杳多熟似的。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了啊,你要是无聊,就让裴郁陪你去旁边转转。”
他说着便往外走。
云葭看他一路小跑,在身后提醒道:“慢点跑。”
徐琅嘴里诶一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脚下步子却并未被放慢。
“这孩子……”
云葭无奈,但看着他朝气蓬勃的样子,又忍不住笑。
嘴边被递过来一粒被剥开皮的葡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云葭笑着把葡萄吞了下去,然后回头看裴郁。
这会下人都在外面,她便悄悄握住了裴郁的手。
看着裴郁双目立时变得更为明亮起来。
她亦笑容明媚。
……
徐琅一路快跑到沈杳那边方才故作姿态地放慢脚步。
沈杳才跑了一圈,正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余光瞥见徐琅过来,不由奇道:“你怎么来了?”
她边说边放下胳膊。
“我怎么不能来了?”徐琅下意识回道。
还想加一句“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就准你来啊”,但想到沈杳的脾性,他要真这么说,她绝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遂又轻咳一声,含糊道:“过来看看。”
沈杳哦一声,也没多想。
徐琅看着她,忽然道:“要不要……比一圈?”
他记得沈杳之前与他说过的话,也知道她曾经多介意被他轻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徐琅想认认真真和她比一场,这也是他很早以前的想法了。
说完看见沈杳惊讶地朝他看过来,似乎有些惊讶,徐琅也不知怎得,被她看得莫名有些脸热,也亏得他肤色不算白皙,要是跟裴郁一样,绝对瞧得见他这会脸色都涨红了。
“比不比啊。”他问沈杳。
沈杳应道:“行啊。”
徐琅见她答应,倒是立刻高兴了。
他喊了一声:“你等着!”说着就打了个马哨。
追风听到主人的召唤,立刻撒着蹄子跑了过来,它马如其名,真跟风一样,很快就到了徐琅的身边,还亲昵地拿头拱他。
徐琅看得它烦死:“别烦人。”
嘴上这样说着,但他还是拿手拍了拍追风的头,瞧见沈杳正一脸羡慕地看着他的马,他亦一脸骄傲地说道:“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叫追风。”
沈杳点头。
倒是不吝夸赞道:“看着就是匹好马。”
这样的好马,她家也只有她爹才有,毕竟宝驹难得,即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更何况这中途买来的宝驹和这种从小养到大的宝驹还是不一样的。
“你之前说我没把你当对手,我们今天好好比一场,我让你三个呼吸……”说罢看见沈杳又要皱眉,这次徐琅倒是不慌也没急,跟人解释道:“不是看不起你,是你今天的马不行,追风本来就是大宛宝驹,拿它跟普通的马比赛,胜之不武。”
“所以三个呼吸是因为马的差距,但三个呼吸之后,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徐琅说这番话时,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让沈杳看得不由一怔。
其实沈杳在听他解释的时候,原本紧皱的眉头就得以松开了,她倒也不是真的好赖不分,也知道他说得在理。
刚要点头应好,忽听他说道“你要是输了回头可别找我姐去哭”,知道徐琅这是故意的,她亦笑了。
“谁哭还不一定呢。”
红衣少女坐在马背上,笑容明媚恣意。
她今日亦梳着高马尾,未涂脂粉的脸在头顶太阳的照耀下明媚夺目。
徐琅也跟着笑了。
他翻身上马,与人并肩之后,转头看她,询问:“那开始?”
“行。”
沈杳点头。
她手握马缰,目光变得专注起来,身体微微弯下一些,一副已经做好准备的样子。
等到徐琅喊道一声“开始”,她率先驾一声往前冲了出去,而徐琅滞后换了三个呼吸之后,同样轻踢马肚往前冲了出去。
就如徐琅最开始所说的那样。
他这次并没有让她,在三个呼吸之后,他就全神贯注进入这场比赛之中。
追风不愧是宝驹。
即便让了沈杳三个呼吸,在经了半圈之后,徐琅便超过了沈杳。
沈杳被他超过,也不气馁,依旧咬着牙认真地比着赛。
山间的风拂在少年少女的身上,这一瞬间,他们脸上的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比漫山遍野的花还要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