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燕京城。
云葭和李长遗的第一站便是临安。
日前他们成婚,二老因为身体不适和路途遥远并未过来参加,却也是送了礼过来的。
李长遗知道云葭想念二老,便一路南下,先来到了临安。
顺道也来看看临安这边的风光。
都说南地富庶,而临安更是南地各州的翘楚,不仅生意四通八达,就连学子也颇多,风流名士更是数不胜数。
到了临安,自有人来接待他们,二老也在家中候着他们。
云葭只有很小的时候才来过临安,许久未来,又隔了一辈子,对于这里的风光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二人去姜家的路上,便掀起车帘往外看着风光。
北地路上多吃食店。
南地却是茶楼比较多。
梳的妆容和穿的衣裳和北地那边也有些区别,南地这边的妆扮要更婉约一些。
“小时候我记得外祖母还带我去过西湖,里面风光十分出色,名字也好听,如三潭印月、花港观鱼、断桥残雪……那会来的时候还是冬天,漫天遍地的雪,好像天地都只有一种颜色,湖上几枝枯荷,瞧着虽然落败,却也有独特的风景。”
“如今正值春日,想来风景要更好。”
云葭说着回头看身后少年,与他一笑:“回头我们去看看。”
李长遗回握她的手,自是应好。
二人这次也算是微服出巡,倒是不怕被人瞧见不便。
再往外看。
临安这边的主街道许多都是一面为铺子,铺子外面有摊贩,而另一面则是湖面,上有不少船只,可供游客乘坐。
而湖对面便又是其他的街道。
除了通过乘船过去,也能往前走沿着拱桥去对面。
也因此临安不仅水多,桥也多。
倒也怪不得此处地方自古以来就被人称为鱼米之乡。
前朝还曾把临安定为国都。
一路沿着长街到了姜家,姜家门前早有人候着了,就连姜舍然今日也特地出来了。
马车还未停下。
云葭便先透过车窗瞧见了二老的身影。
“外祖父、外祖母!”她在车里喊二老。
等马车停下,便由李长遗扶着下了马车。
吕氏忙道:“慢点。”
她亲自迎上前,先扶住云葭,仔细看了眼,瞧她一概都好,又去看她身边的少年。
“殿下。”
李长遗这次虽是微服出巡,但吕氏还是不敢怠慢。
只她要上前行礼的时候却被那个金尊玉贵的少年连忙扶住胳膊:“外祖母不必多礼。”
云葭也跟着说道:“这里就您的外孙女婿,您可别折煞了我们。”
“这……”
吕氏回头看自己的丈夫。
姜舍然走过来,接到吕氏的询问,他道:“既是殿下的意思,就按殿下的意思来。”他说着便又看向李长遗,朝他一拱手,而后侧身请他们进去:“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殿下和王妃快请进来吧。”
云葭和李长遗自是点头答应。
姜舍然带着李长遗先走,云葭则扶着吕氏走在后面。
入内发现并未见那个少年。
云葭不由轻声询问:“外祖母,那个孩子呢?”
吕氏自是知晓她说的是谁,便同她笑道:“在书院呢,他休沐的时候会回来,平时都待在书院。”见云葭眼中还有询问,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他待我和你外祖父都挺尊敬的。”
云葭听到这话便也放了心。
两人在临安待了快有一月之久,既是微服出巡,自然不可能只顾着风花雪月、游山玩水,李长遗自有他的事情要做。
不过临安有外祖父。
他如今虽然不在朝堂了,但威名犹在,只要他还在临安一天,临安就乱不了。
因此,一个月后。
两人便决定继续启程去往别处了。
离开临安的时候,正值夏至,天气逐渐变得炎热了,两人从临安府离开去往苏州府又走了应天府、扬州府,最后在七月下旬的时候到了凤阳府。
凤阳府下辖五州十三县,也是个大府。
两人到凤阳府的第三天就碰上了一桩案子。
一个男子来衙门鸣鼓报案,说自己的妻子不见了,猜测是城中一位林姓富商带走了自己的妻子,那林姓富商自是喊冤。
男子没有证据。
凤阳府的知府大人便以诬告为理由打了他三十大板。
云葭和李长遗到的时候,这男子刚被打完,却还是不肯罢休要继续鸣冤。
云葭二人便私下先查了这事。
经叶七华查证,发现这个林姓富商之前果然看上了男子的妻子,之后没几日妻子就失踪了,李长遗又让叶七华进林府查看,在林府的一口枯井里面发现了这个妻子的尸体。
既然已经有了证据,云葭和李长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富商。
连带着这个知府也被李长遗罢免了。
罢免知府之后,李长遗又在凤阳府的官府里面选拔了人才,任用其为新知府,再亲写奏折让人送去燕京城,告知此事。
他此前微服出巡,并无人知晓。
然这事在凤阳府传得很广,一时间,周边各个州府也都知道了清河王夫妇微服出巡的消息。
之后二人离开凤阳府,去往淮安、徐州、归德、开封的时候,倒是一派清肃。
未再有什么案子发生。
至河南府的时候,夏季已经过去了,时节也已经步入初秋了。
二人换上了秋装。
在河南府过了一个中秋节。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外面过中秋,顺道还给云葭过了生辰。
云葭生在八月十五,正是中秋节,人月两团圆的日子。
两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采买东西托人送去京城,这次自然也是如此,未想在河南府,两人竟碰到了熟人。
当时正是一个白天。
云葭和李长遗在街上闲逛,一并采买特产,打算送去京城。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县主,是县主吗?”
这声音怪熟悉的,何况县主这个称呼在大燕可不多,云葭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梓兰?”
云葭定定看了女子有一会,方才喊出这个名字。
神情却还有些吃惊。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看到梓兰。
梓兰原先只是看了一个背影和侧脸,并不敢确定,但此刻见云葭回过头,还喊出了她的名字,她自是立刻高兴地迎了过来。
看到她身边男子的时候,想到二人如今的身份,梓兰脸色微变,刚要下跪给两人行礼。
云葭忙伸手拦了一把:“不必多礼。”
李长遗没说话,依旧提着东西待在云葭身边。
梓兰也知道两人如今是微服出巡,不好大肆声张,便未行礼,却还是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王爷、王妃。”
而后又满面激动地看着云葭:“先前听贾延说您和殿下出来了,我还一直想着会不会来我们这,没想到您和殿下真的来了!”
如今是鸿元十七年。
自当年一别,也过去有两年的时间了。
云葭之前还在想他们去了哪,如今过得好不好,没想到竟然在这碰见了。
又见梓兰眉梢眼角全是安稳的笑意,比当年相见的时候明显要丰腴了不少,也更有风韵了,便知晓她这两年过得应该不算差。
“你们如今在河南府?”
她问梓兰。
梓兰点头应是。
大街上站着也不像样子,何况云葭和李长遗本就容貌出众,这一会功夫就有不少人在打量了,梓兰忙道:“王爷、王妃,我们的铺子就在前面,您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前面小坐一会。”
云葭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这开了铺子,一时吃惊,却也高兴。
故人相逢。
她自是不会反对的,便看着李长遗说:“我们去坐会?”
李长遗更加不会反对了。
他点了点头。
两人便跟着梓兰往前走。
跟梓兰过去的这一路,云葭听她说起这两年的经历。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敢停下来,就一直走一直走,怕被裴家的人追上,后来听说裴行昭死了,我和贾延稍才放心一些,却也还是不敢停,直到孩子生了,我们俩也厌倦一直在路上奔波的日子了。”
“我们是去年来的河南府的,最开始到这的时候,贾延去镖局做事,我则在家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做一些绣活卖给一些绣坊。”
“日子一日日过得越来越好,我们俩省吃俭用也赚了点钱,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便买了一间铺子,开了家吃食店。”
她说到这的时候,铺子也到了。
外面挂着旗幡,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面。
他们主要经营的就是面馆,也卖包子、馄饨,偶尔空的时候还会炒些菜,因为价格公道,风味又好,生意倒是也不错。
这里既是他们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前面用来营业,后院便用来歇息。
“王爷、王妃,就是这了。”
梓兰说着又往里头喊了一声:“贾延,你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出来了,在瞧见梓兰身后站着的人时,这个向来沉默的男人也显然愣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他连忙变了脸,匆匆把怀中的小女孩放下,他就想上前给两人行礼。
云葭还是之前的话:“不必多礼。”
“这……”
贾延看了一眼李长遗,这位曾经的二公子。
李长遗看他一眼,只道:“进去吧。”
贾延这才站直身子。
梓兰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小女孩,跟云葭说:“王爷王妃快进来坐。”又跟贾延说,“你把东家有喜的牌子挂出去,今日咱们不做生意了。”
贾延惯是听她的话,此刻听她这样说,自是连连应是。
等三人进去,他便去外面挂了牌子。
进来的时候看见梓兰要倒茶,他连忙上前接过她的活,说了句:“我来。”
梓兰看得一笑,倒也由着他,跟云葭介绍道:“王妃,这就是我们的女儿。”
云葭早就注意到那个小女孩了。
小女孩生得十分可爱,这会还在梓兰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看她。
云葭看着她,就忍不住想到她的小妹妹长乐,云葭不由朝她伸手,又问梓兰:“她叫什么?”
梓兰笑道:“叫念月。”
她看见云葭看过来的视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跟她点了点头。
而后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头,鼓励她过去。
念月其实并不怕生,也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人感到好奇,此刻被自己亲娘鼓励,便抬着小短腿走了过去。
云葭笑着抱起她。
小家伙看着不大,抱起来倒是还挺沉的,能感觉出她被养得十分好。
她今日出门未带什么东西,便把随身佩戴的一条珍珠项链给了念月。
梓兰自是不肯收。
但云葭说是给小朋友的见面礼,她也不好推辞,只能谢过了云葭。
这一天。
云葭和李长遗在两人的铺子里吃了晚膳,直到天色都黑了,方才离开。
离开河南府的那天。
梓兰和贾延抱着念月来送他们。
这一次的相逢本就是意外之喜,如今见双方过得都好,他们彼此自然也高兴。
马车远去。
梓兰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不由眼眶通红。
“阿娘,哭、不。”小念月已经会说点话了,虽然还是说不太清楚,有时候语序还会倒乱。
但作为她的父母,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梓兰笑笑,握着念月的手,眼睛红红的笑着说:“好,阿娘不哭。”
说着却又往前看去。
她没想到这一生竟然还能有幸看见县主。
贾延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揽着梓兰,他虽然还是不太会说话,但却知道用行动宽慰梓兰。
梓兰握住他的手。
与他四目相对,倒也笑了。
离开河南府。
云葭和李长遗又去了怀庆、平阳、延安,最后在平凉府过了年。
平凉府并不比燕京热。
未有天子脚下的繁华,这个古都在冬日更显肃杀。
不过这个冬天也有两桩喜事。
一桩是徐琅武举一路夺魁最后得了武状元,而另一桩则是惊云和叶七华成亲了。
两人一路日久生情,最后在云葭和李长遗的见证下,在平凉府成了亲。
虽然是在外面。
但云葭还是尽力给两人大办了一场。
两人都已经没高堂了。
便拜了云葭和李长遗和天地。
看着两人跪在她面前的时候,云葭不由想起前世的情景。
那时惊云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拜她的。
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她不喜欢叶七华,还以为给她寻了个好亲事,也因此,这一世她一直未曾参与两人之间的事情。
无论成与不成皆看他们自己。
未想这一世两人竟然彼此都看对了眼。
看着跪在地上满面羞红的惊云,云葭忍不住想,或许前世他们多些时间了解彼此,惊云也能爱上叶七华。
只是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
就像她跟他。
前世他们也是一生遗憾。
还好。
这一世他们都圆满了。
云葭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李长遗原本正在观礼,忽被云葭握住手,自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却又立刻笑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回握住云葭的手。
他们在平凉府过了年。
因平凉府靠近边境,多老人和孤儿,云葭和李长遗还在这边开了善堂,专门收留没有儿女可以赡养的老人和从小被遗弃的小孩。
这件事。
云葭其实一早就想做了,平凉府也算是开了头。
之后李长遗亲自下了奏折送去京城,让人派了专人过来管理,每年都会着人定期回查,还会把其中的结果定在官员的考成之中。
这是清河王上任后做的第一件大事,自然多的是官员争着想来做。
若做得好。
日后清河王登基,他们也算是在他面前亮了相。
离开平凉府,他们经由兰州、西宁、凉州,还走了昆仑山,从南至边境,一路上的风景也是变得越来越肃杀,不仅能看到大燕不同的大好山河,他们一路还救治了许多人,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
最后从昆仑山出来之后,他们又去了四川道,去了贵阳、广西……
甚至还去了清河。
李长遗虽然久未来清河,但清河的百姓却依然记得他。
他们始终觉得清河王是他们这边的人,对李长遗自是十分亲切,如今世家已经落寞了,反倒是寒门起来不少,不少经商的百姓都得了李长遗的好,那些百姓更是感恩李长遗为他们做了许多事。
因为他的防洪政策,清河郡已经许久未曾遇上洪灾了。
这一年,他们是在清河郡过的年,每日都有百姓过来送吃的。
云葭起初还不肯收,但那些百姓每次都是丢了东西就跑,加之送来的也都是些自家种的菜……云葭也就作罢了。
这一年正是鸿元十八年。
越靠近年关,云葭便总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忐忑不安的紧张。
怕出事。
怕跟前世一样死去。
她总觉得这一世是上苍赐予她的,却总怕他随时都会收回。
所以越靠近年关,靠近前世她去世的日子,云葭便总是坐立不安。
她这一番变化。
别说李长遗瞧出来了,就连惊云等人也都察觉了,甚至就连哑叔也觉得她不对劲。
只是云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不对。
太荒谬。
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这些日子总是会半夜惊醒。
李长遗问过她怎么了,见她每次都欲言又止,知她是不知道怎么说,便也没再逼她,只日日陪着她,每当云葭惊醒的时候,他总会跟着一道醒过来,然后把云葭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到了前世去世的那一天,云葭心绪越来越难安。
她第一次主动拉着李长遗上了床,甚至连晚膳都没吃,就跟他做,像是害怕,又像是在挽留,这一夜,云葭拉着李长遗做了一次又一次。
李长遗不知道她怎么了,却还是陪着她放纵。
直到云葭终于累得受不了睡过去的时候,李长遗替她擦洗完,却抱着她迟迟不曾入睡。
看着她就连睡觉都不曾松软的眉眼。
手还紧紧拉着李长遗的袖子,嘴里还一个劲地呢喃着:“别走,不要离开我,我不想走……”
前面的话,李长遗还能听明白。
几乎是云葭刚说,他就立刻抱着她轻声安慰起来。
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却变得不解起来。
她要去哪?
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害怕?
这一夜,李长遗几乎没合眼,他就沉默地看着云葭,就像云葭在害怕消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担心合上眼睛,她就会不见。
直到天明。
他才困得没忍住合上了眼。
却在睡前把两人的衣角都系在了一起,一如他们当年成亲时做的吉礼。
衣服系在一起就代表着不离不弃,一辈子在一起。
他还想着。
第二天起来不管如何都要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李长遗困着昏睡过去,可就在闭眼的那一刻,他的脸也依旧看着云葭的方向。
天亮的时候。
云葭率先醒来。
她几乎是惊醒着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她又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疼!
可她却忍不住想落下泪。
一切都如常,她依然在,并未离开。
想到这。
云葭立刻回过头想去找李长遗。
却忽然感觉到两人系在一起的衣服,伸手一探,果然系起来了,还是个死结。
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这段时日,他虽然什么都没过问,但云葭知道他其实很担心她。
尤其她昨晚上的模样,恐怕更是让他担心不已,所以夜里睡着,才会把两人的衣裳都系在了一起。
云葭的心里又酸又软,她忍不住俯身去亲吻他。
这一次由她撑着头看着他醒来。
也没等多久。
李长遗也是惊醒起来的。
刚醒,他就立刻去摸两人的衣服,然后回过头去看云葭。
“早。”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长遗看过去,就正好看见云葭的笑脸。
这些日子缠绕在她脸上的乌云已经彻底不见了,李长遗怔怔看着她,还未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嘴角就又被人亲了一下。
“这阵子让你担心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李长遗终于清醒过来,他握住云葭的手,一眨不眨看着她哑声问道:“现在好了吗?”
“好了。”
云葭看着他温声回答他的话:“都好了。”
她说着反握住李长遗的手。
李长遗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怀里,他一夜未怎么睡好,声音还很哑,身体也很累,可他那一颗不安的心已经彻底落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问。
即便他很清楚,他若询问,云葭一定会与他说。
可他不想问了。
他只要确保她好好的就好了。
这一天。
为云葭担忧了很长一段时日的人也发现云葭变了。
她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了,甚至还主动要求要多吃一点,她这阵子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吃喝。
惊云自是最高兴的。
抹着红红的眼睛,答应着去厨房张罗。
否极泰来。
但也乐极生悲。
云葭没几日忽然就觉得头晕想吐,被李长遗一诊治,发现竟然怀孕了。
也亏得孩子福大命大,没出事。
要不然就两人之前那个折腾劲,恐怕早就得出事了。
不过这么一来。
云葭的“病”是好了,李长遗的“病”却开始了。
日日为云葭的身体担心不已,每天夜里还怕挤着云葭,要不是被云葭阻拦,估计他就要直接去地上睡了。
原本他们决定在清河巡查完,就沿路准备回京了。
他们出来也有两年了。
可因为云葭怀孕的事,李长遗自是不放心长途跋涉,生怕她跟孩子出事,两人便给京中写了信,先在清河郡养起了胎。
云葭还是第一次怀孕,孕中的感受倒是也颇多。
怀孕初期的时候,她觉得头晕乏力嗜睡,一天总是时睡时醒,之后又过了一阵子食欲不振,李长遗和惊云等人日日想尽法子给她做吃的。
过了前三月倒是好了一些,云葭的胃口也变大了一些。
可她能吃能喝恢复身体了。
李长遗却依旧担心不已,还瘦了许多,甚至到后来,云葭还没开始孕吐,他反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总是想呕吐,倒让云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等到六个月的时候。
云葭的胎相越来越稳,但肚子也越来越大,专管妇科的大夫说她这一胎恐是双生胎。
双生胎不易,更得好好修养。
李长遗知晓之后更是紧张不已,日日守在云葭身边,每次云葭醒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似乎生怕她出事。
快七个月的时候。
京城却忽然来信了。
此时已是鸿元十九年,六月中了。
信是京城送来的秘信。
李崇写给李长遗的,上面只有几个字——
可以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