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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奇去范家找的是范坦,当他把一路的发现说出来的时候,范坦没回答他,直接去把范子奇也请了过来。

范坦知道杨元奇暗含的意思,如果范家涉入这事,还举荐杨元奇,他老爹又要他去查,那就是偷偷把他当刀使了,对于两家现在的关系,这是极其不友好的举动。

范子奇和范坦一起过来,时间都没耽搁什么,范子奇直接问范坦:“那些地你有没有发觉什么?”

范坦说:“我是管治安的,我最初就没在意这事。”

范子奇道:“在审议这件事的时候,我是直接打回去的。”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这……

杨元奇呵呵的说:“还没人找上你家门?”

范子奇和范坦摇头,这事大家通了。开封办这件事的人本能会认为范坦知道这些的,他是开封府的推官,有查交易地皮的权利,如果他知道的情况下范家拦了,那别人就会思虑是不是范家也要做点什么。

范子奇郁闷了:“我把你荐过去管常平仓,别人还认为范家要出手了。毕竟没有人找过我们!”

范子奇叹道:“元奇,你慢慢查吧,范坦,你去开封府调阅资料吧,全做明处。”这事已然这样,范家不得不出面了。那就让范坦去开封府问问,告诉大家范家知道了,看别人怎么说了。范子奇有点责怪这个儿子,他是管治安,但这事他大意了,他要是发现里面可能涉及交易,他提前知会他,至于最后怎么做决断那是另一回事。

杨元奇这时候说:“范老大人,我的任职已经下来了,现在收手可能都不好了,我会把我最后清楚的情况报户部,查到哪一步大人提前决断。”

范子奇说:“我会提前报政事堂各位老大人的。”

杨元奇点头,范家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牵扯到谁,那不如查到什么就报政事堂,至于政事堂要怎么争论,或者有没有人涉入,范家没那么担心。大宋最大的好处是,政事堂不是一言堂。

户部和开封府扯皮这事很多人是知道的,他等于已经是出手了,有的时候事情做了要退都难,他现在最好办的还是以公心的态度把事情办下去。

……

潘易岭的回信到了,关于陈留县这座桥他是知晓的,他在任这一年也有人找过他几次,他当时查阅了原来迁桥的资料,当时移过去是因为那里河道狭窄,河道上出过几次船撞桥墩事故,考虑到这里漕运可能还要扩大,开封府干脆把桥迁走了,这事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他认为那里河道是窄,就没必要再动干戈,迁来迁去还废钱粮。他还提到当时迁桥的开封府尹是苏颂。

杨元奇一下明白了潘易岭为什么不涉入这事,既然他查到是苏颂,他是清楚杨兴武都是苏颂提拔的,那他怎么可能为这事上个折子,去打苏颂的脸。至于究竟哪个好,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他没必要再去分辨。潘易岭很自然就把这事拒绝掉了,至于想办这事的人,估计都没机会找潘易岭谈利益勾兑。

杨元奇实在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事,官场就是如此,很多时候看似一件小事,突然发觉牵扯很多。就这事来说,范坦的确失于谨慎。不过范坦也可以认为对方不在意。范子奇打回这个款项申请,他们完全可以问问范坦,旁敲侧击也行啊。

……

陈留县。

操作这事的家族也姓王,又是一个王家,主事的叫王甫,王家在陈留深耕几十年,算得上根深蒂固,王家有个极其重要的身份,皇城司的线人。

王甫是这一代当家人,他和秦伯翰有些类似,崛起与家族,年纪不大就能统领整个王家,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在官场纵横勾连,有了这番声势。

王甫和蔡家蔡攸非常熟悉,实际他很早就和蔡攸有过计划,也是桥头的地,只是事情还没展开,蔡家就倒了霉,这事就拖了下来。

王甫最初是想蔡家把地转过来,但蔡攸一直找各种理由拖着,王甫实在找不到机会。王甫作为线人,对于蔡家还是心有忌惮,不管他们是否倒霉,这个家族进士备出,联姻的又是那个圈子。朝堂人员变化无常,王家不认为这种家族就会一直倒霉,他们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书香家族。

王甫想到把桥移回来,这是一个神来之笔,可以脱开蔡家,而且桥没开建,那地更便宜。

开封府尹更迭频繁,王甫一直找不到机会。李之纯任开封府尹期间,王甫和陈留几个家族才勾连好,大家一起开发那里。只是现在的桥离那里有些距离,始终不温不火。

王甫一直和李之纯接触不上,等李之纯调走不久,陈留的知县又换成潘易岭,潘易岭压根对那个桥没想法,这让王甫有点徒呼奈何。

这次开封府人士又发生变化,调开封府的是王钦臣,王钦臣曾任职过工部员外郎,和王甫打过几次交道,王甫关于建桥方面甚至还与当时的王钦臣有过沟通,这让王甫觉得世事难料,什么事都能峰回路转。

王甫赶紧联络各家一起提告迁桥,最初王钦臣是没太在意的,王甫口才极好,遇事更是辗转腾挪,最后他说服王钦臣还是因为蔡家那大片的地,王钦臣对于新党没有一点好感,想想迁桥对民事有利,还能恶心蔡家一把,也就没再坚持。

范致虚作为进士及第,他出来就任太学博士,这可太多进士路子都好。只是太学也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秦观和李格非这些人亦然也是人杰,他们身后还有一些大佬支撑,范致虚又觉得朝堂风云诡谲,恰好陈留县知县潘易岭左迁,他觉得还不如出来一段日子,这里离开封还近。

范致虚调陈留知县,他其实是有些想法,为官一任牧守一方,对于很多刚踏入官场的读书人来说,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些念头。王甫和周边几个士绅和他算是一拍即合,当王甫说可以把那座拆掉桥的旧材料用到这边时,他更是觉得这是个仁政。

迁桥事宜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