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那里出来,杨元奇去了趟枢密院,杨元奇说破了嘴枢密院都没同意补给他一营战马。仅这事来说,枢密院不算故意为难他,章楶在泾原路大战过后都补不齐战马,他一个五品武职跑来枢密院就能要到?!枢密院最后连两营禁军编制都没再多给他,多少让杨元奇感觉人走茶凉,这还是取得孟元这个环庆路兵马总管的支持下。
杨元奇吏部没再过去,枢密院这里是与自己公事相关,这里都搞不定。天波杨府诰命的事吏部更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从安娘那里转过来的说法,于氏的亲眷既然有问题,他问多了搞不好别人还去查明厘定,他实在不清楚这个婶婶有没有问题。
杨元奇去了顔楼,这个时候他心里是极度不爽的,想想自己怎么混成这个样子,怎么都得找几个大家陪一下。
杨家在顔楼的大掌柜是安娘,这个少爷过来倒是稀奇,他没到开封三天,陈妙常和扈三娘还不够他应付么?!
安娘说:“今天你怎么过来了?”
杨元奇道:“烦呢。隔壁那个天上人间丝竹之声甚是刺耳。”
安娘咩嘴轻笑,这评价有失偏颇,天上人间能站住脚跟,就是它在管乐方面的投入,她也不争辩,看来这个少爷最近不顺。
杨元奇说:“你遣人去国子监把我老弟找来,好歹有人陪我喝酒听曲。”扈三娘和陈妙常去了孟家,这时候显然是不能喊孟励的,杨元奇能想到的只有他这个弟弟杨元幸。
安娘应声。
杨元奇还没等来杨元幸,倒是来了个老熟人,高俅。
杨元奇这才想起在开封也不是没熟人的嘛。
高俅说:“今天刚好在天上人间,看到似乎是你路过,急急追了过来,还真是你啊。”
杨元奇道:“哈哈,故人相逢,怎么都要喝点。唉,这开封城我认得的人不多了呀。”
高俅笑着说:“人生不就是分分合合。”高俅亦然称不上非常顺意,赵佶只是一个王爷,虽然向太后和官家赵煦对他都不错,但很多东西他是不能越线的。
高俅道:“怎么看你垂头丧气的。”
杨元奇怒道:“枢密院那帮老爷一点面子不给,好歹我前段时间苦战一场也立了功的。”
高俅消息却是灵通:“朝堂赏赐你正五品将职,怎么都够酬你功勋的吧。”
杨元奇突然明白,大家看事务的角度是不同的。作为朝堂,显然他们并不认为压了杨元奇的功,品级提升了呀。至于军权,这就是制度,大宋长久下来形成的默契。
杨元奇喝了口酒道:“唉,也是如此。总希望自己挥斥方遒,却不曾想过自己不过是将军,不是章楶大人那种帅才。”
高俅说:“章大人屡战屡胜,我被楷模。你说我要是去军伍如何?”
杨元奇瞪大眼睛道:“高大人,所谓将门,很多人都是从小厮杀见过生死,倒不是说你就不行,你这个年纪怎么都晚了点。”
高俅哈哈也笑:“也是,自己做了这个端王府守卫官,领了几十个人,倒把自己当将军了。”高俅有个从七品的武职。
杨元奇沉默一会,说道:“高大人,要是有一天你真要上战场,我这个老弟就给你一句话:相信那些沙场决过死的人,用命换回的经验一定要高于你自己的判断。”
高俅拱手谢过。
高俅说:“听闻朝云夫人病了。”
杨元奇焦急的道:“我怎么没听说?!怎么回事。”
高俅看着杨元奇转念明白过来,他知道不知道又有何用?!苏轼先生感念他千里送行,现在如何会让他忧心这事。
高俅说:“具体我也不清楚,王闰之夫人还在开封,你过去看看就是。”
杨元奇谢过高俅。
……
这时候,安娘和杨元幸一起进来。
杨元幸兴奋的说:“哥,听说你要来开封,几时到的?没人告知我?!”
杨元奇呵呵道:“昨天才来,想着你前几天在杨府帮忙,才没回国子监几天,要不是今天你哥我实在心情郁结,还得晚几天喊你出来呢。”
杨元幸哈哈的说:“哥你烦闷想到我,这我可开心得很。”
高俅旁边笑:“你们兄弟和睦,让人羡慕,不过杨家这个倒是寻常。”太原杨家人丁不多,家族和睦,这点算是出名。
安娘只是道:“两位爷听歌唱曲什么都行,不过刚才妙常夫人传话来,晚间你们得去孟府吃饭的,到了时辰我来唤你们。”
杨元幸听得说:“安娘,你就是多事,唤我来就是,非得告诉我那几个嫂嫂么。”杨元幸转头就想把哥哥卖了,杨元奇去吃饭就可以啊,自己晚间继续呆在顔楼寻乐子就是。
安娘说:“你来了这里我不出声那才麻烦,女人最不能得罪女人,那两个我可不敢给她们惦记着。再说,两位夫人也没来多说你们啊。孟家宴请,你们总不能在这里混着,那成什么事。”
杨元奇道:“今天高大人也在,你去找几个章台人好好过来陪我们喝点。”
杨元幸眼睛都发亮,顔楼他还是来过几次,不过也就听曲看舞。
安娘说:“好了,大少别为难我,曲宁不在,要不让她来给你们说一段。这样,大少也没听过我的唱腔,我让管乐的人来,给你们唱一曲。”
这话出口,高俅首先喊好,安娘可是开封当年数一数二的伶人,她和丁都赛、李师师、徐婆惜这些人已是淡出曲艺,没成想今日有机会再闻一曲。
杨元奇双手一拍“绝妙!”他一个开青楼的东家,却是太少听曲了。
《满庭芳.蜗角虚名》宋.苏轼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这是苏轼的一词,杨家一系自然知晓杨元奇和苏轼的关系,他词一曲小唱,或许这时候最是应景。
杨元奇、杨元幸和高俅兴致极高,酒过三旬,竟都有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