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李氏这句话,等于直接替凤老太太承认了凤澜的说辞。
凤老太太一张脸涨得通红,对着凤大永两人破口大骂。
“杀千刀的玩意儿!我撕了你的嘴!我什么时候给你们拉鞭子了,你给我说清楚?我明明就是在替你们讨公道,你倒好倒打一把,你们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老婆子命苦呦!儿子儿子不成器,媳妇媳妇不孝顺,还有个不孝孙杀父弑母,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要被昧了良心的攀咬一口,这日子没法过了!”
凤老太太捂着胸口坐倒在院子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凤大永看自己亲娘这么委屈难受,愣是用没断的那条腿狠狠踹了凤李氏一脚。
“还不快跟娘道歉,有你这么说娘的吗!”
本来就全身没一块好肉,凤大永这狗男人还敢踹她,凤李氏登时就火了。
“凤大永,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老娘哪句话说错了?”
“凤大丫小时候,你明明不敢动她分毫……”
“住口,你给我住口。”
凤大永打断凤李氏的话,低头求饶道:
“我让你打回来,打回来,你没错,都是我的错,你消消气,别跟我一般见识。”
凤李氏见凤大永服软,火气消了大半,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这么大年纪了,当众被打,她不要脸面的吗!
于是,她没踹凤大永的伤腿,直接给他肚子上来了一脚,踹得凤大永肚子咕噜咕噜直响。
这么一来,凤老太太的理直气壮,变成了心虚难堪。
仿佛自己的脸皮被人生生扒下一层,她都不敢抬头看那些村民的眼神。
凤澜挑眉看向凤老太太,赞许道:“做得好!”
凤老太太想骂娘,但一想就算骂娘也骂不到凤大丫,骂的是凤李氏啊。
于是,凤老太太更憋屈了,只能用自己宛如利剑的眼神,企图杀死凤大丫。
祁渊看见凤澜额头的汗水,跑进屋里搬出一把圈椅。
“小媳妇儿坐,累了,我帮你打。”
边说边用袖子替凤澜擦汗,满脸的心疼,让她靠着休息会儿。
村长:这年头,有本事的人,都这么自来熟的吗?
凤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闲适道:“村长爷爷,您也坐!”
“虽然我并不在意你们的看法,但我这里还有一笔账要与老凤家的算清楚,在此也请大家做个见证!”
“不强求,不愿的看热闹即可,当然腿站在你们身上,是走是留,请自便。”
一句话,把那些有心给凤澜添堵的人当场噎了个半死。
村长刚坐下,凤澜就一句石破天惊之语。
“我并非老凤家的孩子,有证词,有证人,还有佐证。”
众人一片哗然,不可思议极了,今天是老凤家的爆瓜日吗?!
真是瓜瓜不断,瓜瓜震惊!
“这怎么说的?凤澜从小长在老凤家,一转眼这么大了,竟然不是老凤家的种!那这孩子哪来的?这老凤家该不会是从什么不正的渠道弄来的吧?那可是犯法的,要流放三千里啊!”
“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从小磋磨成那个样子啊,看了就让人心酸。同样是养女,凤锦黎怎么就那么好命?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刚刚还在骂凤澜不孝父母,做得太过,凤家村容不下她的人,脸色难看极了。
那脸打得是啪啪响。
而老凤家的人也是呼吸一窒,这怎么可能?然后望向凤大永夫妻。
凤大永身体绷得紧紧的,脸色涨得通红,而凤李氏神色慌乱。
不知所措地看向凤大永,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一些提示,他们要怎么办?
但她失败了,凤大永的心神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于是,凤李氏只能紧紧低垂着头颅。
“证词乃凤大永所说,我是寄养在老凤家的孩子,当初将我交给凤大永夫妻之时,一并给的还有五百两银子。”
“从我三岁开始便给他们一家洗衣、做饭、做家务,但我的饭食只有半个杂面馒头和一碗清水,因为人小,一天只给两顿。”
“五岁到十五岁,十年间,除了不在家住的凤大保一家,老凤家的所有活计,我都承包了,而我的饭食也从七岁开始,从半个杂面馒头和一碗清水,长到了一个杂面馒头和一碗清水。”
“三岁时,因为米汤太烫,打翻了瓷碗,我被凤大永一脚踹断腿骨。然后说没钱,不给看大夫,硬生生等到自己愈合,一到阴天下雨,酸痛的整夜整夜不能睡觉。”
“五岁时,因为太饿抢了凤锦黎喂狗的白面馒头,被凤大永吊起来抽了三十鞭子,只因为我觊觎了不属于我的东西。”
“七岁时,半个杂面馒头实在吃不饱,我趁着洗衣服时,偷偷找些吃的,不幸被老凤家的人看到,故意将东西扔给家中大狗,让我与狗抢食。”
“十岁时,三房的凤成秀出生,房间不够,将我赶到窄小阴暗潮湿的杂物间居住。”
“十二岁时,凤锦黎学医五年,开始拿我练手,给我治腿,治伤,治心肝脾肺肾。”
凤澜笑容玩味,“但是啊,你们见过哪一个刚学医五年的人敢给病人开药的呢!学了十几年的徒弟开了药方还要师傅过目呢!”
“十五岁,给山神献祭新娘,老凤家第一时间选择送我去死,斋戒沐浴三天,生生饿了我三天,因为吃了也是浪费。”
老凤家的人听得脸色发黑,多次想要打断凤澜。
但都被村民愤怒的神色吓退,他们不敢吱声,但心中的恨意却越发浓重。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凤大丫这样做,让老凤家的脸面往哪里搁?还怎么在凤家村混下去?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就是为了得到这些无知村民的可怜和同情吗?
呵,简直愚蠢,即便这些人可怜她同情她,也不会舍得将自己家的东西施舍给她。
她这样做无异于自取其辱,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她。
凤澜无视所有人的神色,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平淡的口吻。
“凤澜的一饮一食,都来自于老凤家。同样,凤澜的病痛折磨,也都来自于老凤家。”
“那些毒打与断骨之痛,我选择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同样的,钱财与这些年的亏欠,我们也要算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