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澜四目相对时,无忧子身体一僵。
凤澜掩嘴轻笑,态度轻松自在,语气像是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似的。
“多亏了您当面的批命之语,才有我的今日,现下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您果然同我的养父母所说,仙风道骨,气质不凡。”
养父母一出,无忧子额头不知不觉便渗出了细汗。
怪不得小姐会被压制成那个样子,这个女子当真了不起。
一面让人摸不清她的底牌,一面又处处踩在关键点上。
猝不及防地被她辗轧,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还听说无忧子道长最是精通占卜之术,只是不知……”
说到这里,凤澜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却语带笑意,“你可能算到自己几时归西?”
经过之前一系列的惊吓,无忧子已经冷静下来,听到凤澜近乎威胁的话。
他摇摇头,“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渡人不渡己。”
凤澜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只道:
“若是无忧子道长什么时候想要知道自己的死期,随时可来问我!”
她这笃定的语气,让无忧子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只是心底里到底留了一丝痕迹。
凤澜起身,与祁渊一面商量着去哪家买糕点,一面慢慢走远。
无忧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没有一点儿轻松的感觉。
他早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天启朝二皇子齐景渊。
十一岁镇守南屿关,期间率领威远军数次大败南疆天狼部落,守护边关十数年太平安定。
早在弱冠之前已经荣封一品亲王——卫凌王,独掌五十万威远军。
封号是皇帝亲自挑选,只是不知为何是二字封号。
一般来说,只有皇帝的亲兄弟或者以封地为封号的郡王才会是二字。
然而,皇帝却为自己的儿子也选了二字尊称,可见他对这个儿子的看重与期许。
无忧子隔着手帕捡起凤澜刚才写字的树枝,然后寻到一个僻静之处。
在这树枝上的气息没有消散之前,进行占卜。
看清占卜的卦象,无忧子不由惊骇倒退。
“竟然是……凤命重临,潜龙在侧之象,气运已然模糊一片,看不清了。”
就在他仔细琢磨卦象,想要找出解决之法的时候,凤澜拉着祁渊来到街头转角。
“阿渊,把你的人叫出来。”
祁渊一听赶紧摇头,“我没有人,我是你的人!”
凤澜抽了抽嘴角,什么乱七八糟的。
凤澜想了想,说:“把给你银票的人叫出来。”
她很确定祁渊之前身上绝对没有这么一大叠银票。
“哦,你说那个啊!”
话音未落,他朝天打了个响指。
随着啪得一声,一个人影倏然落在两人面前,躬身道:“主子!”
然后对凤澜自我介绍道:“属下影一。”
此人一身灰衣,打扮的很不起眼,若是不留意还真不会注意到。
凤澜心道:隐藏能力不错啊。
“见到之前那个道士了吗?去盯着他,我要知道他与凤锦黎的关系,尤其是他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
影一:“是。”
“自己注意安全,不可为,保命为先。”
影一:“是,属下明白。”
瞧着影一离去时那一脸的激动,凤澜心道,难道祁渊这么苛待他们的吗?
她又哪里知道,影一完全是被她之前活生生吓疯一个人的事迹给镇住了。
然后,又突然被关心,受宠若惊!
影一一个闪身已经消失了踪影,凤澜眨了眨眼,这轻功……可以啊!
这一耽搁,时间过得极快,将近酉时。
凤澜与祁渊、小赐儿拐到锦衣阁拿了衣服就赶往城门口。
正好与刚牵出牛车和正等在城门口的瓷器店小伙计碰面。
两辆牛车一前一后出了城门,老牛慢悠悠拉着车,往凤家村走。
坐在车上,身体跟着牛车的节奏轻轻晃动,耳边是规律的咯吱声。
凤澜打了个哈欠,啊~她都快被哄睡了。
转头一看,发现祁渊还挺精神,小赐儿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凤澜撞撞祁渊,“阿渊,小赐儿都不哭的吗?我一直没有听见他哭诶!”
祁渊好像被凤澜这话逗笑了。
“小孩子就是吃喝拉撒睡呀,没让他尿裤子,没让他饿肚子,今天早上还拉臭臭了,我把他伺候的好好的,他当然不哭。”
他就差拍着胸脯说自己真厉害了。
凤澜盯了他片刻,眯眼歪头,“你不会已经有妻有子了吧?这熟练程度……可不像没当过爹的呀!”
凤澜摸着自己下巴,更狐疑了,该不会来了古代还犯个重婚罪吧?!
离谱好吗?
还好只是假成亲,不然要是发现这人还真有个妻子在家独守空闺待君归……
哎~好惨一女的!
晚上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千万别闹个大乌龙。
祁渊一路上就看着凤澜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有趣极了。
他的小媳妇儿想事情也这么可爱!
“yu——!”
长长的叫停声一响,正慢悠悠走着的大牛们,相继停下。
恰在这时,一群人从道路两旁的草丛里冲了出来,拦在他们牛车的前面。
村长吓了一跳,这条路他一天能打好几个来回,这啥时候竟是出一伙劫匪?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村长刚要求饶几句,却发现这些人的打扮,不像劫匪,反而像是哪家高门大户的护院。
到嘴边的话也变了个味。
“好汉好汉,有话好好说,若有得罪您们的地方,您说就是!我们一定诚心赔罪。”
“老头儿,一边儿去!让你车上那两个狗东西给本公子滚出来!”
一道嚣张跋扈的清朗男声从人群后传出。
这群人立刻恭敬地分立两旁,躬身道:“少爷!”
声音整齐划一,那架势活像是黑道大佬抵达火拼现场。
只是那走来的锦衣公子一看就是个纨绔,一点黑道大佬的气质都没有。
凤澜没啥兴趣,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好狗不挡道。”
“你说谁是狗呢!”锦衣公子一脸凶狠。
凤澜不吭声了,都不知道这谁!说啥说!
人怎么能听懂狗语!
锦衣公子更凶了,对着凤澜吼道:“没听见本公子问你话呢吗?说话!”
凤澜:“……”
“你敢不理我,难道是看不起本公子!你若再不说话,信不信本公子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凤澜:“……”
村长小声催促凤澜,凤澜叹了口气,只好道:
“别老问别人为什么不理你,不跟你说话!因为太稀罕你而不愿意搭理你!现实吗?你信吗?”
锦衣公子一脸懵逼,回过神来,怒吼道:
“……你他娘的找死!果然欺负小黎儿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凤澜掏了掏耳朵,她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吗?又来!
“这样吧!先自报个家门,可以吧?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