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武德帝转眼看他们,凤澜一把捧住齐景渊的脸,转向自己,而后心疼道:
“阿渊,你是不是眯眼睛了?没事啊,澜儿帮你吹吹。”
说罢,噘着嘴,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气。
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但武德帝又不是个傻子,御书房的门窗关的严实,从哪儿去迷眼?
正当他这般想着,就见凤澜从齐景渊有点泛红的眼眶里,捻出一根长长的睫毛。
武德帝:“……”
看在他们证据确凿的份上,朕姑且就当他们没看见好了,就算他们真的看到了,定也不敢往外面说。
与此同时,凤澜放开齐景渊的脑袋,一边扭头看向武德帝,一边不着痕迹地蹭了蹭手指,七八根睫毛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武德帝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容,沉声道:
“这个小胖子是你们亲生的?”
凤澜眨眨眼,齐景渊也有点懵,看父皇刚才的样子,还以为他有点什么想法呢,谁知道他竟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失望!
“回父皇,小赐儿是儿臣在甩脱刺客时,遇到一名护国寺僧人交托给儿臣的,一同的还有一枚玉佩。”
齐景渊拿出那枚玉佩,交给武德帝察看,然后继续道:
“这枚玉佩乃是儿臣离开京都时,赠予皇兄与皇嫂未来的新婚贺礼。”
武德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摩挲玉佩的幅度却微微加快,眼睛冷沉冰寒,似是能冻伤人。
“当时儿臣中毒已深,还有刺客追杀,原本想让那名僧人将孩子抱回护国寺,另作安排,但那僧人说他也是受人所托,定是要在这里将孩子交给我,然后还给儿臣指了去处,说儿臣与这孩子的生机都在那里。”
说着,齐景渊握住凤澜的手,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继续道:
“后来,儿臣在那里遇到了澜儿,解了毒,养好了伤,连这孩子早产的孱弱之症也养好了,还养的如此白胖。”
听着齐景渊的叙述,武德帝脸色几度变幻,语气冷肃道:
“所以,你觉得这是太子的儿子?”
齐景渊没有犹豫,“是。”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武德帝冷硬的脸庞笼罩在寒霜之中,盯着齐景渊的眼眸,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威严气场似要把周围空气都挤压了去。
若是一般人身处其中,怕是已经吓趴在地了。
而齐景渊反而抬起头,直视武德帝的眼睛,反问道:
“不管意味着什么,只要父皇想要这个真相,证明小赐儿的身份很简单,不是吗?”
小赐儿被夹在两人中间,经历了一系列噼里啪啦,火花四溅,气势压人后,终于察觉不对。
他收回偷偷扣着金色盘龙的小爪子,朝着凤澜可怜巴巴伸出胖手,“娘娘,抱抱!”
武德帝顿了顿,垂眸看向怀里很有分量的小胖娃,与他灵气十足的大眼睛对视片刻,终于缓了脸色。
他伸手,慈爱地摸了摸小赐儿的小脑袋,说道:
“这孩子的眼睛跟孝贤皇后很是相似,所以朕……有些失态,朕不会让流着孝贤皇后血脉的子孙流落在外。”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朕信得过你,包括太子妃之死。”武德帝补充道:“当年朕也派人去查过,却查无所获,与其说是被人害死,朕觉得太子妃更像是中邪后自焚。”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这件事若是闹大,有损皇家声誉,更是对太子不利,朕权衡利弊之后,只当是普通走水,杖毙伺候太子妃不利的宫人后,便未再追究。”
齐景渊明白武德帝有自己的考量,自然也不会有怨言,只拱手领命。
“这件事不要声张,秘密调查即可,这孩子你们养得好,继续养着就是,等真相大白,朕自有安排。”
“是。”齐景渊应道。
凤澜见正事谈完,御书房的气氛有些紧绷,于是上前一步,抱过小赐儿,哄道:
“小赐儿,给爷爷做个自我介绍,还记不记得阿娘怎么教你的?”
小赐儿眨巴眨巴眼睛,小脸皱了皱,明显有点受惊,被凤澜拍着背哄了哄,方才朝着武德帝一拱小胖爪,说道:
“爷爷好,我叫齐天赐,小名小赐儿,我最爱喝neinei,特长是力气好大,会抡铁锤。”
说完,还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自吹自擂道:“以后小赐儿保护你。”
这一连串奶声奶气的话,让武德帝的脸色彻底好了起来,不由夸赞道:“齐天赐,好名字!”
“娘娘起的,好名字!”小赐儿咧嘴笑,露出自己的六颗小牙,大眼睛亮晶晶的。
武德帝被他这童言童语逗笑了,朝着凤澜道:
“知道刚才朕为什么会说他是你们俩的亲生孩子吗?”
“为什么?”凤澜也很不解,主要是小赐儿跟她长得可不像。
“朕以为你们是一脉相传的天生神力,小赐儿这小巴掌可不是一般的有劲儿。”
武德帝笑呵呵地说着,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凤澜恍然大悟道:“您说得有理,天底下也没有几个孩子是天生神力的,我跟小赐儿能遇到一起,也是十分有缘分了。”
她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被敲了几下,紧接着便传来汪公公的声音。
“陛下,贤妃娘娘宫里来人催了,您看?”
武德帝笑了一声,对两人摆摆手,“去吧!去吧!你母妃也十几年没有见你了,想必是想留你用午膳呢!”
凤澜与齐景渊应了一声,一起出了御书房,往贤妃娘娘的甘泉宫而去。
见人都走了,汪公公自然地留下伺候笔墨。
武德帝拿起一本奏折,向着甘泉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叹气。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汪公公一脸的疑惑不解,“您刚收了三件了不得的宝贝呢,这时候不是应该高兴吗?”
武德帝斜了他一眼,“朕是挺高兴的,但抵不住有人给朕找不痛快啊!”
“呃……”这话汪公公可不敢接。
“贤妃年轻那会儿就心气高,不允许别人越过她半分,现在因着老二战功赫赫,腰杆是更直了,后宫里她恨不得横着走,若不是看在战死的镇国公面子上,也因着他是老二和老四的生母,朕得给她留着几分体面,冷宫里便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闻言,汪公公立刻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