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跑到了看台上,在汪公公身边低语了几句。
汪福海眼睛一亮,挥手将人遣退,然后喜滋滋地对武德帝回禀道:
“陛下,王妃着实好箭法,第一箭从五枚铜币中间一穿而过,不伤分毫啊!”
武德帝一拍桌案,叫了声“好”。
四周的朝臣闻言,也跟着叫好,大肆夸赞,有夸巾帼不让须眉的,也有夸卫凌王妃扬我天启国威的。
更有人夸卫凌王妃之位,非凤澜莫属的。
因这人会说话,还得了齐景渊一个赞赏的眼神。
看得周围人一阵无语,卫凌王是个妻奴实锤了!
这时,贤妃垂眸,遮住自己惊诧的眸色,开口问道:
“汪公公,不知洛桑公主第一箭如何?”
闻言,天狼使臣立刻抬眸,目光灼灼地朝汪福海看去。
他们的洛桑公主在男儿中骑射也是一等一的好,成绩一定不会比卫凌王妃差!
汪福海瞧着他们的神色,语气颇为遗憾道:
“洛桑公主的箭法也是极好的,但与我朝王妃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朝臣心下明了,礼貌微笑。
天狼使臣脸色阴沉,盯着汪福海的眼神不善。
汪福海甩了甩拂尘,神色不为所动,接着道:
“洛桑公主一穿三,在女子中也是拔尖的了,两位使臣莫要太过苛责。”
天狼使臣:“……”
你瞎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要苛责公主了?他们敢吗?
与此同时,校场内,一黑一赤两匹骏马渐渐拉开距离。
一红一蓝两道纤细身影,以大树为界,千米为径,分居两侧,均处于对方的射程之内。
一起一伏间,弓弦拉满,剑拔弩张。
跟在禁卫军统领身边的小太监,扯着袖子抹去头上紧张出来的汗水,不由问道:
“王妃在等什么?怎么还不射箭啊?”
禁卫军统领瞥了他一眼,说道:
“自然在等先机。”
“那这样不累吗?”小太监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累?”禁卫军统领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能拉开五石弓的人,起码有千钧之力,但王妃与洛桑公主已维持满弓状态,半炷香的时间。”
小太监惊呼道:“天呐,那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啊!王妃与洛桑公主是怪物吗?”
话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脸色一白,立刻啪啪在自己嘴巴上扇了几下,心虚道:
“统领大人,奴才一时失言,您别跟奴才计较!”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越发紧张。
校场看台上的众人也都快被那一红一蓝两道身影转晕了。
就在这时,有人道:“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
围观众人下意识去看燃着的香,这时有人激动地道:“动了动了。”
一回头,就见两支散发着寒光的利箭,划破空气,仿若光影一般,向着对面射去。
“好快的箭!”禁卫军统领忍不住惊呼道。
王妃的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一分,若是不出意外,这一分足以王妃取胜。
下一秒,两支杀气四溢的利箭,以箭尖为基点,带着强劲的力道,碰撞在了一起,僵持在半空之中。
见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出乎预料的是,校场上对峙的两人竟同时从背后抽出三支利箭,搭弓拉弦。
这一举动,令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握紧双拳,眼睛发直地盯着两人。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因为一场女子之间的比赛,兴奋又紧张地头脑发晕,内心更是翻腾着巨大的波澜。
下一刻,校场上的情景发生了变化。
只见卫凌王妃身体一个翻转,单脚站立在马鞍之上。
另一只脚蹬上弓身,以脚为支撑,身体后仰,双手拉弦,整个身体与长弓之间呈垂直状态,五石弓直接被拉到了极致。
明明离得很远,众人的耳边却仿佛响起了弓弦承受不住的嗡鸣声。
他们的内心震撼不已,却死死捂着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声音,惊扰到对峙的两人。
紧张还在继续。
洛桑公主同样将弓弦拉到了极致,她的牙齿因用力咬得咯吱作响,腮侧肌肉紧绷,正在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现在明显是凤澜占了少许上风,那她就先下手为强。
她眼睛一眯,弯曲的手指松开,三支离弦的箭如劈血浪一般,披荆斩棘而去。
而凤澜同样手指一松,三支利箭裹挟着罡风,带着万箭齐发的气势,却是向着洛桑公主射来。
校场的看台上,有朝臣一下子站了起来,发出惊呼:
“不是射铜币吗?卫凌王妃怎么射人?”
天狼使臣更是疾冲到看台的栏杆上,对着天狼随从,声嘶力竭地呼喝:
“救公主,快救公主,你们是死人吗?”
天狼随从满头大汗地冲向洛桑公主,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他们无能为力,他们的速度比不上利箭的三分之一,只能无助地呼喊着,“公主快躲开。”
此时洛桑公主没有去看袭来的箭矢,反而皱紧了眉头,凶狠地瞪向凤澜。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敢当众杀她,她都不怕成为天启朝的罪人吗?她不怕得罪天启的皇帝陛下吗?
然而,当她对上凤澜那双眼睛,即使隔着千米的距离,深邃眼眸里的酷戾也令她遍体生寒。
在这一刻,她终于深刻的体会到,这个人……她敢!
这个世间就没有她不敢的事,自己在她的眼中或许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前所未有的恐惧、战栗扼住了她的咽喉,捏爆了她的心脏,让她顷刻间方寸大乱。
洛桑公主瞳孔中三支利箭的影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