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门,一路走到御书房。
汪福海远远就瞧见了凤澜的身影,心道:这位小祖宗怎么来了?
心里念叨着,便腿脚利索地迎下了台阶,躬身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凤澜伸手一扶,温声道:“汪公公免礼。”
“现在父皇有空吗?我找父皇有点事情要说。”
凤澜一边说着,一边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心下觉得奇怪,汪公公是武德帝最信任的心腹,就算有什么军机大事,汪公公也会伺候在侧,今日……
“王妃今日来的不巧,贵妃娘娘在里面呢!这会儿……”汪福海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怕是还有小半个时辰才会出来。”
昂头看了一眼,头顶偏西的、明晃晃的大太阳,又瞅了瞅闭门谢客的御书房。
凤澜心道:武德帝当真老当益壮,玩儿的还挺花!!!
凤澜努力控制住抽搐的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微妙而不失尴尬的笑容,一副“我懂我懂,我这就走”的表情。
“唉……不是……”
汪福海看着凤澜的表情就一阵牙疼,这要是让卫凌王妃误会——陛下白日宣那个什么,以后陛下的颜面往哪搁呀?
他赶紧叫住转身欲走的凤澜,凑近了些,小声道:
“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这个……您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每个月陛下都会宣贵妃娘娘作画,画的是先皇后的模样。”
话落,汪福海就一脸心疼,摇头感叹道:
“陛下痴情呀!怕忘了先皇后的音容笑貌,只能月月如此,日日惦念了。”
凤澜心下了然,这位贵妃娘娘估计是先皇后的替身。
武德帝的私事,她不好与汪福海多问,只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便等一等。”
知道这位在陛下眼中的分量,汪福海不敢怠慢,询问道:
“御花园的菊花、紫薇、芙蓉花,最近开得正艳,若是王妃不急,正可看上一遭,若是您累了,偏殿也可歇息,您看?”
凤澜笑了一下,说道:“汪公公好意,岂有辜负的道理,御花园我还没逛过呢!”
“宫里奴才熟得很,奴才给王妃带路。”
一直跟在凤澜身后的王喜,站出来道。
“行,那走吧!”凤澜点头,又对汪公公,客气道,“汪公公去忙吧!我一会儿再来。”
汪公公点头应诺,便退回到了御书房门外。
——
御书房与御花园间,距离不算远,跨过几道园门,便到了。
这御花园的景色确实怡人,但凤澜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走到一处凉亭,三面环湖,碧绿的荷叶浮在水面,看得人心境都清爽了几分。
凤澜接过王喜递过来的清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与汪公公很熟?”
“回王妃的话,是,汪公公就是奴才的干爹。”王喜没有避讳,直言道。
凤澜抿了一口茶,入口回甘,茶香馥郁,她享受地眯了眯眼,半晌没有说话。
王喜垂首侍立在一旁,内心却无比紧张,这位王妃行事莫测,从不按理出牌,如今干爹暗示他提早摊牌,只希望是福不是祸,干爹保佑啊!
直到他的掌心冒出一层细汗,凤澜才笑着开口:
“这么说来,有汪公公在前,王喜公公你也是前途无量,如今却入了小小的卫凌王府,本王妃想知道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汪公公的意思?亦或者陛下的意思?”
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王喜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不等他彻底放松,凤澜的问题一出口,瞬间,王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是、是奴才自己求来的,也、也是陛下的意思。”王喜抹了把汗,急忙补充道,“陛下没有给奴才任务,就是让奴才注意卫凌王府的情况,毕竟整个王府都是眼线。”
凤澜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抚道:
“你不用怕,你既然是陛下的人,陛下让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做,我卫凌王府忠君爱国,自然不怕你的监视。”
“是是是。”王喜连连点头。
“但是有时候也当知道适可而止。”凤澜笑眯眯地道。
然而她越是这样,王喜就越是头皮发麻,只觉得卫凌王妃若是想要他的命,恐怕比徒手劈瓜还要简单。
一掌下去,他脑浆子都得迸出来。
于是,他赶紧做发誓状,斩钉截铁地道:
“奴才生是卫凌王府的人,死是卫凌王府的鬼,一定对王府忠心耿耿,为王爷王妃马首是瞻,若违此誓,罚奴才下辈子还做太监。”
“王喜公公太诚心了,但也不用对自己这般狠,我们都是陛下的人,尽心为陛下办事就行。”
凤澜一脸正直的大忠臣嘴脸,看得王喜嘴角直抽抽,还得硬着头皮连声应是。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凤澜看了看天色,说道。
只是她刚站起身,凉亭唯一的入口处,便来了几名宫装丽人。
为首的是一身紫色华服的女子,面容温婉,却又带着丝丝愁绪,看上去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可惜,从她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傲慢,却生生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这时,王喜公公凑近了几步,小声提醒道:
“这位是丽嫔娘娘,是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母妃。”
与此同时,丽嫔也望向凉亭内,绿水湖畔荷花环绕,本是令人清净澄明的美景,却在触及那一袭湖蓝广袖宫裙的女子时,变得耀彩夺目,成了清淡素雅里裹着的一抹极致浓艳。
丽嫔瞳孔微缩,几日不见,这位卫凌王妃竟然又美上了三分,还真是令人嫉妒。
紧接着,她又想起二公主的哭闹,与驸马可怖的面容,心中顿时又是一阵烦躁。
若是卫凌王妃不惹她的安儿生气,她又怎么可能昏了头,去青楼找那妓子泄愤?
堂堂一国公主竟与一个青楼妓子争风吃醋,说出去不够丢人的,更何况驸马毁了容,以安儿的性子,怎么能容得下他?
驸马若是死了,陛下问起,又该当如何?
说来说去,都要怪这卫凌王妃,狐媚子!
这般想着,她的眼中不由滑过一抹怨恨,不着痕迹地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立刻上前一步,呵斥道:
“凉亭中的是何人?还不过来给丽嫔娘娘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