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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永年听得眼睛都竖起来了,手持马鞭指着刘仲武,气得都说不出话:

“你……你!”

啪,狠狠一鞭子抽在刘仲武的缨盔上,随即立即下令:所有骑军尽出,火速赶往傅斯年失踪的方向搜寻。

大军次递行动,哨探四出,侦察西夏军的动向。

一个时辰后,有快马回报:

出现在西北方向的,是西夏“卓啰和南”监军司的兵马,人数约有一万五千。

高永年紧皱眉头: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

西夏兵制,设十二监军司,分管全国各地兵马,后增至十八个。

而“卓啰和南”监军司因为地处突前要害,常年与大宋边军交兵,不论是人数还是兵员素质,在十八个监军司中都名列前茅。

一系列命令从高永年口中发出,大军谨慎布阵,层层推进,慢慢地就与西夏大军对上了。

可奇怪的是,西夏方面好像十分克制,布阵严谨、防备周密,但就是没有与宋朝大军交手的打算。

但是却派出多股小队骑兵,不像是哨探,更像是在搜寻什么。

高永年得到回报,心中疑惑,喃喃道:“不应该呀!就算得知了傅斯年的身份,他毕竟也只是个五品上的官员,还不至于西夏人这么大动干戈吧?难道西夏前军中也有什么重要人物?”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西夏大军之所以如此,正是在搜寻李察哥。

但与高永年猜测的截然相反,此刻西夏人搜寻李察哥,却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要干掉他!

高永年推测的西夏要紧人物,此刻也正在仓皇逃命。

“该死的仁多保忠!”

李察哥边跑边咒骂,肩膀上还插着一截箭矢。

身边也只有两个亲卫跟随,同样身上带伤。

三人三骑一路往山地逃窜,以躲避诸多小队骑兵的追杀。

李察哥不是西夏的晋王吗?怎么会被西夏军追杀?

这还得从西夏国内的局势说起。

夏崇宗亲政后,依靠辽国的帮助拔除了小梁后母族的势力,想要用皇族亲信来掌握兵权。

当时西夏军中掌权主要人物,分别是支持小梁后的嵬名阿埋,小梁后的哥哥梁乙逋,以及代表传统宗族势力的仁多保忠。

小梁后兄妹内讧,最终杀掉了哥哥。

但她自己也没落好,首先攻宋大败,头号大将嵬名阿埋被俘。

失去了重要支持者力挺,又得罪了辽道宗耶律洪基,在外交内困之下被鸩杀。

三去其二,现在只剩下仁多保忠不在新君的掌控之中。

而晋王李察哥,就是夏崇宗李乾顺预定的领军人物,仁多保忠的处境十分不利。

此次李察哥奉命策应吐蕃的军事行动,让仁多保忠看到了延缓局势的希望。

卓啰和南监军司的驻地东卓啰城,就紧挨着河湟之地,是以他第一时间领兵赶到,就是冲着李察哥来的。

当然,名义上还是接应,可李察哥要是死于战场,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

援军变成了敌人,东边又是宋朝的大军,李察哥只能往北逃窜,想要迂回绕过东卓啰城,再想办法返回灵州。

逃出老远,人困马乏,又都带伤,三人渐渐坚持不住了。

“晋王,前面有个峡谷,战马一个劲儿往那边走,想必那里有水源,不如进谷歇息?”亲卫提议道。

“好,正好我处理一下箭伤!”李察哥点头答应,身上也实在没了力气,任由战马缓缓将自己带到峡谷中。

水汽越来越重,渐渐可以听到流水声。

李察哥俯在马背上,伤口越发的疼痛。

终于,一条小溪出现在三人面前,他艰难地下马,有亲卫掏出皮囊,打水来给他喝。

忽然,小溪边传来一声大喊:“什么人?”

李察哥定睛观看,小溪对面稀疏的树木后,钻出两个宋军。

其中一个十分眼熟,正是之前与他大战多时的宋军将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逃窜至此的傅斯年。

他也看到了李察哥,撇撇嘴道:“你真是贼心不死呀!我都跑这么远了,你还能追上!怎么着,狭路相逢,今天看来是不死不休了呗?”

李察哥强忍伤势起身,持刀在手,警惕道:“你可是在此伏击我的?难不成仁多保忠已经有了反义,与宋朝有所勾连?”

傅斯年被问得一愣,再看李察哥的情况,觉得事情与自己想的有出入。

仔细观察,发现对方只有三个人,而且李察哥肩头还中箭了。

疑惑道:“你不是来援军了吗,咋还受伤了?就带这么两个人来追我,托大了吧?”

他还以为李察哥与本方的骑兵遭遇,才受了箭伤。

李察哥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但他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对方不是在此埋伏他的,两边纯粹是碰巧遇见了。

放下佩刀以示友好,略带商量地道:“原来你也是逃亡至此!你武艺虽然一般,但也算勇猛,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如何?”

傅斯年也明白了眼前的局势,这党项青年八成是因为什么原因,收获了“背刺”特效!

他不是来追自己的,而是逃到此处!

苦笑道:“原来你也是个倒霉蛋!也好,既然都是逃亡至此,就不要穷鬼杀饿狼了!你可同意暂时罢手?”

李察哥示意亲卫放下刀剑,傅斯年也同样予以回应。

傅斯年小心翼翼地靠近,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图,咂嘴道:“背刺的滋味不好受吧?说说呗,咋回事?”

“哟,箭头挺深呀!信不信得过我?我会治伤!”

李察哥人也挺大气,答道:“都落得这般田地,又有什么信不信的呢?来吧!”

傅斯年点头赞了声敞亮,扶着李察哥坐在树下。

掏出了随身的医药包,割开他伤口周边的衣服,一个疤痕赫然出现在伤口旁边。

惊讶地指着疤痕问李察哥:“你们这时候就开始种牛痘了?”

李察哥不明所以:“什么豆?你是说那个疤痕吗?那也是箭伤留下的。”

两人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忽然都愣住了。

傅斯年疑惑地问:“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李察哥同样疑惑,好似对傅斯年也有印象,应道:“我也是,好像在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