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浑身冒汗的朱由检差点栽倒在傅斯年身前,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
“殿下勿惊,贼人不敢追来!”
朱由检回头看去,确实没一个人靠近。
反倒是有不少人快速远遁。
每个刺客持刃的手筋都被挑断,不少人痛呼出声,懂些急救知识的捂着手腕就退,那是回去找郎中的。
这种情形若是救的及时,兴许还能多保留些手臂的机能。
剩下迟钝一些的也不敢上前。
飞剑,那已经是神仙手段。
双方保持了一定的克制,傅斯年没有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刺客们也没有召唤宫中侍卫。
奉命暗杀固然上不得台面,王府的侍卫在皇宫里大开杀戒,恐怕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为了震慑宵小,傅斯年再次祭出神仙手段,掉落在地上的兵刃全体颤动着,而后纷纷飞上半空,依次扎在刺客队列前方。
这无声的警告,比大声疾呼更有震慑:你有胆量过线吗?你猜自己会不会被扎成糖葫芦?
挽个剑花,傅斯年收起兵刃,带着朱由检快速离去。
……
司礼监,魏忠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三十几个精干人手,让他身边的一个护卫给收拾了?”
跪着的人一手打着绷带,磕头不止,抬头哀告:“九千岁,属下不敢有半句虚言,那人竟能虚空御剑,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三十几个人,人人手筋俱断,那真非人力所能抵挡啊!”
魏忠贤抬目望向远处,低沉地说:“唔?想不到啊,一个闲散王爷手下,竟有如此高手。”
转回身,盯着跪倒在地的属下,又道:“反倒是我这号称九千岁、掌握了大明半个朝堂的人,手下尽是些酒囊饭袋!滚下去吧!”
属下连头也不敢抬,连声感谢着退出门去。
魏忠贤吩咐身边内侍:“去,告诉田尔耕,叫他把这个人拉拢过来。”
田尔耕,是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天启四年代骆思恭掌锦衣卫事。
与许显纯、崔呈秀、杨寰、孙云鹤同为魏忠贤爪牙,号五彪,专主杀戮。
说白了,他就是魏忠贤手下的一条狗,让他咬谁就咬谁。
……
险死逃生的信王朱由检,在傅斯年的护送下才进王府,立即瘫软在地。
傅斯年将他扶进厅内坐下,给他弄了一碗冰糖燕窝。
“殿下,喝点吧!吃甜食有助于缓解紧张的情绪。”
朱由检哆哆嗦嗦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着,好半天才喘匀了气。
抬头问道:“大兄,接下来怎么办?东厂缉事必然随后就到,魏忠贤可不在乎我一个闲散的亲王。”
傅斯年拍了拍他的肩:“殿下安心,不会的!你道那些刺客为何不敢继续追?现在这个时候,魏忠贤是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陛下自来体弱,却没留下一位皇嗣。若有变,则先帝仅有你一位皇子在。内臣的权力毕竟是主上给的,若殿下再有不测,天下必然大乱。他一个太监,难不成还能自立为王?”
“这段时间殿下只要不给他暗算的机会,他也不敢公然加害,我这段时间会安排好府中的护卫,殿下尽管安心等待。”
朱由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直到此刻,他才有暇考虑那件事:
从未想过的那个至尊之位,不知何时竟已离自己那样的近了!
虽然他并不想皇兄就此离世,可今天看皇兄的病情,怕真是撑不了多久了。
接下来的十天,信王府中戒备森严,刀枪出库、甲胄齐身,所有卫士严阵以待,好像随时要起兵造反一样。
而府里的所有采买工作,都是傅斯年亲自负责,阖府上下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出。
这天傅斯年正在集市上选购物资,忽然被几个人围住了。
飞鱼服、绣春刀,那标志性的服侍,让周围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全都躲得远远的。
为首那人身着麒麟袍,外罩飞鱼服,这是三品官员才有资格穿的。而配上飞鱼服,整个锦衣卫所中只有一人符合条件,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傅斯年是四品的指挥佥事,遂需持下官之礼,低头拱手道:
“下官信王府护卫指挥佥事傅斯年,参见指挥使大人!”
田尔耕似笑非笑,打量着傅斯年,许久才开口说道:
“果然是人才出众!蹲在王府里当个护院,可惜了呀!”
田尔耕满以为对方会接话,可傅斯年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跟在田尔耕旁边的两个千户立即举刀威胁:“大胆!”
刀刚抽出一小截,傅斯年递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两人同时如遭雷击、浑身战栗。
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挪动全身分毫,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这是纯粹的力量体系碾压,本世界灵气更加稀薄,连内力都少有人能练出了,更别说真气。
他稍稍释放一点力量,就将二人压得动弹不得。
田尔耕扭头看着两个属下,十分不解他们怪异的姿势,推了两下,竟然一动不动。
这才惊讶地望着傅斯年,拱手道:“果然好手段,佩服!”
傅斯年这才放开禁制,让那两个千户恢复行动能力。
能动以后,那两人警惕地退后半步,冲带来的锦衣卫一挥手,就想用人海战术包围傅斯年。
田尔耕摆手制止,热情地对傅斯年道:“到我卫所里任个司使如何?虽说都是四品,权力可是无法同日而语,省得埋没了人才!”
傅斯年摇摇头:“多谢指挥使大人的好意。可惜……忠臣不事二主!”
田尔耕不悦道:“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又如何能与朝廷抗衡?单单我锦衣卫就有十五万之众,凭你一人能如何?你敢杀一个吗?大明律,擅杀锦衣卫者,罪同谋逆,当夷三族!”
傅斯年平静地道:“首先,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三族可夷。其次,不管我能杀得了几个,我能保证的是,你肯定是第一个!”
田尔耕青筋直蹦:“你敢威胁上官?”
傅斯年笑了:“要变天了,你这上官,还能当多久?”
田尔耕闻言,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