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的劝说下,青儿坐在后方静息疗伤。掌教划出道来,将战场隔开,邀请他上前,行叩山之礼。
第一关,破七者之阵。
嗒!嗒!随着单调的脚步声停止,黑衫男子停在阵心距离七步的位置。
双方礼过。
山风从两岸山脊传来,吹动衫袍的衣摆,带来一丝沁凉。
风起云涌。
“既然你执意叩山,那就作好为自己狂妄付出代价的准备。”强圉重新接管执阵,七星五行轮转,阵转火攻。
“丁火——红屠!”
一股热浪袭来,廉丹周身被玫瑰红色的阵火包围。
“小心!丁火为阴,不如阳火爆裂,却蚀骨侵魂。”青儿在后方提醒道。
“知道啦,娘子。你安心养伤,不必分心。”丹朝后方喊道。
娘子……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露骨的表达让青儿几分羞赧。
“好了。开始吧。”丹重新面对强圉,正色道。
阵中发生湮灭,山风眷顾丹左右,像是在帮忙挥斥火海的靠近。
“再来!”强圉一声暴喝。
五光十色的巫力在天干地支七者之间轮转,最终形成一条北斗七星的连线,汇聚强圉。五行相生之力在强圉手中转换成包围前方的红屠火海。
滋!
空气中被蒸发的水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大地变成了漆黑的模样。
丹周身的山风被迅速消耗殆尽。
“五行法阵啊。”
“你们可知五行之说为何而来?”
丹抓住空气中逃逸的水汽,将它汇聚成一条缠绕周身的水蛇,抵挡丁火的侵蚀,在五行阵法中如履平地。
怎么可能!
随着黑衫男子的靠近,强圉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却冷汗滴落下来。
没有过于强大的灵力波动,红屠火海没有对应的阻挠,却依然没能对黑衫男子造成应有的侵阻……他修的到底是什么道?
五行阵法加大输出,红屠火海如焰浪滔滔。
“唉,说了你们也不懂。五行阴阳之说,太极两仪之说,本质都是对同一事物的描述,都是对世界本源的假说定义。”丹停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与你们重新推演一番。”
“金、木、水、火、土——横、撇、提、捺、收,做一五角星,五行置于五角,顺相克,逆相生。”
随着丹在虚空刻字,一个“金木水火土”组成的“五角星”形状被他画了出来。
“既然是世界假说,自然要能衍生万物。东北方位,火与木生灰,故为烬;东南方位,木与土生灵,故成风;中南方位,水与土生泥,故为泽;西南方位,金与水生霜,故成雪;西北方位,火与金生电,故作雷。烬、风、泽、雪、雷,此为新五行。”
“狗屁不通。”困敦忍不住反驳,“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五行正解吗!”
“别急,我这不是在推吗。”丹斜斜指向阵腰位置,冲着出声的老汉摇了摇手指,“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库归土。故五行只有四种元素,而地载万物,土行降沉,五角星便为四芒星。”
随着丹掰扯掌上的五角星,“土”作最下的基底,置于正中心,五行阵型变成一个棒棒糖的模样,“四库”自然偏转,“火”指向东边、“木”指向南边、“水”指向西边、“金”指向北边。
似乎这才是正确的五行演化,掌心阵法向上放大,清晰的展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变得玄奥而高深起来;那一个个字词组成的元素旋转运作,仿佛能演化出一个世界来。在“水”与“木”之间出现了一个新的词语,“年华”。
加上金水之间的霜雪、金火之间的雷电、火木灰烬,以及水木之间的年华……这下八个方位元素凑齐了。
以强圉为代表的天干地支众人,望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元素,像是受到强烈的抨击,脑瓜子嗡嗡的。
这还不算完,丹继续推演五行假说。
“金木为殇,代表痛苦;水火为汽,代表云雾;木雷为焦,代表死亡;木泽为栖,代表繁衍;霜土为冻,代表冰岩;灰土为尘,代表沙砾……”
丹口若悬河,妙语生花,仿佛世间真理不过尔耳,大道真意就在他的指掌之间。
他的五行新假说狠狠地动摇了强圉的内心世界。
“稳住道心——他只是在施展幻术!”执法长老急促的呵斥声传来。
这一声宛若大道清音,挥斥了“五行世界”的浑浊,强圉从混沌中猛地清醒过来。但是丹已经来到了近前,这位身穿灰袍的天干第四席,眼中所见,年轻人的巴掌迅速放大。
“合阵!”千钧一发,强圉不再有所保留,直接启动七星阵中丁火最强一式。
“红屠——炼狱!”
瑰艳的火海迅速聚拢,像一座粉红色的大道宝瓶罩住廉丹,瓶口向上,瓶壁逾半尺,瓶身不过二人高。
丹聚力的一掌被阵法空间强行阻隔,“砰”的一声拍在瓶壁内,听闻噪声轰鸣,在凝脂般的宝瓶内叠加回荡,双耳短暂震聋。
随着一掌击出,强圉倒退,这在旁人看来却是黑衫男子占了上风,引得一片哗然。
只有丹自己清楚,由于场外因素的干扰,这一下吃了怎样的暗亏。他抬头望向望月台,冷冷的盯了执法长老一眼。
背对着起身的青儿,丹沉声道:“退下,为夫还没有动真格的呢。”
青儿放下因为担忧而握紧的小拳头,重新盘地坐下,抓紧时间调理。
炼狱一启动,充斥侵蚀属性的丁焰凝聚高温,瓶中顿如炼金炉一样灼热难耐。但是维持这个具象化的宝瓶却极耗心神,加之先前维系火海的消耗,短时间内强圉的巫力已经接近耗尽。
“丁焰——炼狱,是我能施展的最强一击,即便五转者境都不能全身而退。”
“认输吧,不然我也控制不住火焰将你化为灰烬。”强圉艰难地维系阵法最后的稳定。
“感谢你的劝诫。您是一个心中怀有正道火焰的人,不恃强凌弱,也不乘人之危,此战过后,也许我们还能作朋友。”
“但是,真金不怕火炼。”黑衫男子双手凝结出两个金色的环,补充道,“金与水,并不一定非得凝霜,也可成音。”
“松手一拭,让我看看你的最强一击。”
吟灵伫立在背风的山岗,看到那小子真的推演出自己熟络的“音”之领域,不觉莞尔一笑,风带去她梦游吟子般的挽歌。
“世间战歌十百千,唯有情歌最能战。
“世间情歌千百万,唯有战歌——
“最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