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心都是不足的,虽说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还没达到自己理想中的样子,傅夫人未免也有遗憾。
“可是……既他什么都知道了,也知那苏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为何方才还是那副态度?”傅夫人心中难免有些意见,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对我不咸不淡的,好似他肯低这个头,是屈了多大的尊一样。哼,我养他到这么大,竟是白养了。”
曹嬷嬷却笑哄着:“夫人您这样说,可就是在说小孩子的气话了。你们母子间再怎么置气,这份母子情是始终割舍不断的。再说,不管今日世子态度如何,但至少在大房那边看来,你们确是母子冰释前嫌了,这就是好事。”
傅夫人其实心里还是怪苏韵娇的,也可以说是恨极了她。
儿子竟为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此落她的脸面,她又怎能不恨呢?
所以,见儿子已经知晓了她是什么人后,竟还在怪自己,傅夫人不免心中难平。
所以才有了方才的那番气话。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亲儿子,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她还能真同他置气吗?
不过是忍着罢了。
“罢了罢了,先睡觉。”傅夫人决定不再去劳这个神。天大地大,不如睡觉大。
总之今天算是破了那个冰,之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她今日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傅端回了书房后,差人去叫来了翠鸣。
吟啸阁内,人人皆知世子郎金屋藏娇,房里已经收了一个美人儿。但在一墙之隔的大房那边,却是无人知道这个消息。
之前虽收了人,但始终算偷偷摸摸,没个名分。
但今日,傅端却是有心想给翠鸣一个名分了。
从第一次开始起,二人见面就一直在晚上。今日也不例外。
如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翠鸣过来时,傅端书房内昏暗一片,只点着几根蜡烛。
他人坐在书案之后,不敢直视,眼尾余光匆匆扫过去,只见依稀一片浓黑的影子。
因为每次来,都是发生的不好的事,所以此刻翠鸣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这次又将是对她怎样的一番羞辱。
“奴见过世子。”走得近了,翠鸣蹲身行礼。
但傅端却一反常态,这回不但没有故意晒着她,反而起身迎了过来。
略弯腰,亲自伸手将人扶起。
“起来说话。”
他的靠近,却让翠鸣一惊。
翠鸣本能哆嗦了一下,但见他只是来扶自己的,而不是有进一步羞辱的举动,这才稍稍安了些心。
但被扶起后,她仍垂首静立一旁,不敢抬眼直视。
傅端将人扶起后,便收了手,双手背负在了腰后。他一时也静默着,并不说话,只静静端详着身边的侍女。
这个角度看过来,当真是和她很像。
“你坐吧。”傅端突然说。
言毕,他先转身在窗下的榻上坐了下来。抬头见人仍站在那儿不动,傅端便又说了句。
“过来坐。”
较之往日,他今日的态度很好,声音也轻和了许多。
翠鸣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见他又再唤了一遍,便应了是,然后小心翼翼走过去。
走到近处,悄悄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双黑眸此刻也盯在自己身上,翠鸣立刻收拾打量的眼神。垂着眼眸,坐了下来。
但却不敢坐多,只搭着榻沿却坐着,姿态也十分谦卑。
近处望着她,虽从这个角度看去,她也并不那么像那个人,但傅端此刻就是拿她当了那个人,故态度仍十分温柔。
“你跟我也有些日子了。”其实也不过才月余时间,而且二人发生肌肤之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多时候,傅端都是叫了她到书房来羞辱。
翠鸣不敢接话,因为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只听傅端又道:“既你是夫人身边出来的,如今又开了脸,一直这样收着藏着,实在不是个法子。从明日起,你便是我傅端的屋里人,日后只要我在,你都得过来侍奉。待来年主母过了门,我便即刻给你一个名分。”
翠鸣一脸的不可置信。
悄悄抬起头,探寻的目光朝对面望去。
此番她的这番小心翼翼模样,实在像极了那个人。傅端看在眼中,忽然有些恍惚。
一时间,似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苏娘还住在披锦阁的那段日子。
略怔了会儿,傅端便收回神思,此刻脸上也有了些笑容,他眉眼也尽显温柔。
“怎么,不信吗?”他问,语气略有调侃。
翠鸣赶忙摇头:“奴婢相信!只是……或许奴婢不太值得。”
傅端却朝她伸出了手,说了句“过来”。然后见她起身挨过来后,傅端便紧紧握住她手,然后抱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世子郎。”突然被抱入怀,翠鸣本能惊呼出声,生怕接下来会又发生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
但傅端却只是抱着人,也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只这样静静拥着他想拥抱的人,一直岁月静好的过下去。
次日一早,傅家阖府上下便传扬开了,说是世子收了个房里人,并做了承诺,待等新夫人入门,就立刻给这位通房丫头一个名分。
消息传去傅夫人耳中时,傅夫人也是吓了一跳,直呼儿子这是疯了,这事做得实在欠于考虑。
翠鸣虽是她送过去的不错,但却没想让儿子在新妇进门前就大张旗鼓。如此这般的,恨不能昭告天下,又是为何?
他这样做,不是在明着扇徐家的脸吗?万一激怒了徐家,这门亲事告吹了怎么办?
傅夫人一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屋里走来走去的。只恨这会儿儿子去了早朝,人不在家,否则她就直接冲去他院儿里问个清楚了。
傅夫人很想立刻把这个消息捂住,奈何大房那边也得到了消息。这样一来,捂是捂不住了,只能想着儿子尽快回来,然后一起商量对策。
傅夫人这才消停一夜,今日又闹起心来。着急上火,没多会儿嘴里便长了个泡。
好不易等到儿子下朝回来了,傅夫人再等不及,直接冲去了吟啸阁。
傅端正在洗手,便听门外有动静。
是长青在拦人,长青拦着傅夫人不让进,只说:“容奴先去禀告一声,待世子郎准了,奴再来请夫人进门。”
傅夫人没说话,她身旁的嬷嬷倒是骂了起来:“混账东西!连夫人也敢拦,小心世子知道了打你板子。”
长青为难:“夫人恕罪,这是世子郎交代的,奴也没法子。”
傅端听到了,直接走到门前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突然打断了外面人的争执。
傅端则道:“母亲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