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久久没个回应,凤阳以为她傻了,便伸手去摸了摸她嫩滑的脸颊。一碰,竟这么滚烫,她也惊了。
“这是怎么了?”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就算新妇羞涩,那也是刚成亲那一两个月。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熟,夫妻间日日“坦诚”相待,的确会难为情。
但这都半年了,虽也还算新婚,但实在不至于这样的。
她是过来人,她心里清楚。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这也正常的。
砚儿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尝云雨滋味,贪婪了些,或者花样多了些,也在所难免。
姑娘家脸皮薄,很多时候房中之事上抹不开脸,不如男子放得开,这也正常。
再想到自己当年,她同砚儿父亲不也经历过那难以启齿的一段时光吗?那段时间他疯狂、贪婪,丝毫不知节制,她被弄得不高兴了就跟他闹,故意不配合……那时也的确难为情过。
这样想着,凤阳便有心开导一二。
“可是砚儿欺负你了?”她又问。
苏韵娇还是个未通人事的女郎,所以并不懂“欺负”二字其实另有深意。她以为长公主说的是齐砚冷落她、给她气受了,她连忙摇头。
可她的立刻否认,在凤阳眼中,倒成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凤阳笑了。
她亲昵的搂着苏韵娇,认真和她说:“夫妻间是最亲密的关系了,这种亲密,甚至是超越了父母子女的。所以,若是哪里不舒服,或是觉得委屈了,你定不能只闷在心中,定要说出来。砚儿呢,我再了解他不过,他骨子里是温柔的。你若提了意见,他定会认真反思和改进。”
这一番话,苏韵娇听的是云里雾里。她知道长公主殿下是话里有话,但却不明白她真正想交代的是什么。
齐砚……真的并没欺负她啊。
正当苏韵娇犹豫着要怎么再开口说这件事时,殿外有宫女匆匆来禀,说是庄婕妤来了。
“她又来做什么。”庄氏因在猎苑时得罪了圣上而失了宠,被贬为婕妤后,倒是出了奇般常往她长乐殿来。
凤阳不喜欢她,所以并不待见。
但如今的后宫早不是从前父皇在位时的后宫,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也得顺应形势的变化,学会周旋,而非任性妄为。
庄氏即便失了宠,那也还是天子的嫔妃,她父亲也还是庄义侯,握有兵权在手,颇得圣上器重。
如今齐家虽起复,但却同往日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面对庄氏这样的权臣之女,凤阳哪怕再不喜,也会装出些客套来的。
只是小声抱怨了一句,凤阳便说:“叫她进来吧。”
宫女应是出去后,凤阳便让苏韵娇先自己休息会儿,然后她从寝殿走了出来。
从前庄婕妤还是贤妃时,因位分高,在凤阳面前都是颐指气使。如今降了位分,再出现时,为人倒是谦逊恭顺了不少,一口一个公主姐姐的喊着不说,还知道给凤阳行礼了。
凤阳知道她定不怀好意,但也看不出她意图为何,只能虚以委蛇着。
庄婕妤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然后主动找话问:“听说姐姐的儿媳妇今日进宫来了?怎的不见。”
凤阳面上笑容恰到好处,她闻声淡淡回道:“前些日子受了些惊吓,我心疼她,就让她歇息着了。”略顿了一瞬,凤阳倒主动问,“没让她出来拜见婕妤娘娘,庄婕妤不会生气吧?”
庄婕妤立刻说:“这怎么会?姐姐您笑话妹妹我了。”又套近乎说道,“其实我也是有心关心关心她,前些日子那事儿,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麻。好在是没事,否则……”后面不吉利的话,她也没说。
凤阳道:“你能体谅就好。”
话题始终是庄婕妤在找,凤阳就只是客气的敷衍着。说了几句后,倒没什么可说了。
但庄婕妤却仍赖着不走,继续搜肠刮肚找话聊。
“姐姐近来身子可好?最近虽天气暖和了,但早晚温差大,姐姐还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凤阳笑:“本宫尚算康健,有劳你关心了。”又说,“你也是,春季最是容易生病,万万爱惜身子。”
“多谢姐姐关心。”庄婕妤更是热情。
说来说去,也都是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凤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今日好不易儿媳入宫,她是想婆媳间能好好说说话的。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
凤阳正迟疑着要不要撵客,外头,宫人又匆匆来禀,说是公子随着陛下过来了。
凤阳还未说话,那边,庄婕妤已经一脸笑嘻嘻的站起来迎出了门。
至此,凤阳也总算明白过来,她这些日子到底为何常往自己这边跑了,怕不是就等着今日遇到陛下的。
但又觉得她实在多此一举,萧启年来她这里需要合适借口,他一个月又能来几回呢?与其讨好她,不如去别的受宠的妃嫔宫里等着。
但也不容凤阳想更多,外头一身玄黑常服的天子已经负手入内,身后还跟着她的宝贝儿子。
看到儿子儿媳凤阳就高兴,于是也一脸笑意迎了过去。
“臣妾参见陛下。”
“臣妹见过陛下。”
庄婕妤和凤阳先后请了安。
宣和帝垂眸睇了庄婕妤一眼,没搭理,只是亲自弯腰扶起了凤阳。而后转身去高位坐下后,这才看向庄婕妤问:“你为何在此处?”
庄婕妤虽低着头,但也晓得这话是问的她,于是可怜兮兮说:“臣妾一个人在宫中实在冷清,于是就想着到凤阳姐姐这里来叙叙话。如今宫里的人也多不搭理臣妾,就只凤阳姐姐不嫌弃臣妾了。臣妾……臣妾觉得凤阳姐姐好,所以这些日子便时常过来叨扰。”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到最后又对凤阳说:“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我啰嗦才好。”
凤阳还没开口,宣和帝就直接替她做了决定:“凤阳长公主是借居在宫内修道为国祈福的,你日日过来打扰,是想与朝廷过不去吗?”
一顶帽子扣下来,说得庄婕妤哑口无言。
“臣妾万万不敢。”庄婕妤可不敢接这顶帽子,于是连忙否认了。
宣和帝就趁机撵了她走:“既不敢,就赶紧回去,之后若无朕的允许,不许再来。”
庄婕妤万分委屈,委屈得嘴巴都瓢了起来。只可惜,从前这些撒娇的小把戏在天子面前有用,今日却一点效果都无。
庄婕妤嘴巴都瓢歪了,也不见天子怜香惜玉,反倒只得来天子的训斥,问:“还不走?还想朕留你吃饭?”
“臣妾不敢。”庄婕妤再不敢停留,立刻行了退安礼,然后低着脑袋就老鼠似的逃了出去。
凤阳看在眼中,实在忍俊不禁。
但又不想在那个人面前失了高冷的姿态,于是硬憋着笑意,故意摆着张冷漠的脸。
宣和帝这样做,未必没有讨佳人一笑之意。庄婕妤一走,他沉沉目光就朝一旁凤阳投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