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能恩准砚儿夫妇同时过来陪她,让她也享片刻的天伦之乐,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儿又忽然说恩准他们今日留宿长乐殿,凤阳立刻大喜过望。
欣喜的时候,也不忘谢恩。
“臣妹多谢皇兄恩典。”虽对他诸多不满,心中也有百般怨恨,但在这实打实的恩赏面前,凤阳自然再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知道的,或许这不过是他偶尔闲来无事时的耍逗,就似拿自己当猫儿狗儿一样的存在,给个鱼块给根骨头,她就能感恩戴德。但,这样的赏赐,的确也是她心中所渴求的。所以,哪怕是被当成了猫儿狗儿,她也愿意。
什么是矜傲?早在丈夫被安了罪名处决,又被从族谱中除名的那刻起,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她发自内心的感激,宣和帝心中也很高兴。
“凤阳快起。”宣和帝难得的卸下身为九五至尊的威严,只一副温和好兄长的模样对凤阳说,“都说了,自家人间,不必如此客气。”又看了一旁外甥一眼,笑,“这又没外人在。”
凤阳却说:“三郎,娇娇,你们还不快谢恩?”
齐砚这才也站起了身来,携妻子一道谢过天子的恩赏。
宣和帝摆摆手:“你们闲聊,朕就不继续凑这里碍事了。朕先去两仪殿,三郎,若有事,朕传人来召你。”
“臣敬候陛下旨意。”齐砚始终谦顺。
天子起身离开,众人蹲跪相送。
直到彻底送走了天子,整个长乐殿就只剩下自己人后,凤阳这才高兴地说:“这下真的是无拘无束了,只咱们一家三口,咱们娘儿三个好好说说话。”说罢,一手拉着一个,又进了自己寝殿去。
同时,只留了一个老嬷嬷近身侍奉,其余人都打发走了。
本来和儿媳聊的好好的,后来却被庄妃这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再之后,天子降临,她又不得不招待天子。
这会儿,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后,凤阳又赶紧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娇娇,方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凤阳问。她记得大概说的事,但却一时想不起具体说到了哪里。
只记得,他们小夫妻两个似乎房事上遇到了些问题,或有些不快。
苏韵娇自然记得,方才公主母亲同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牢牢记在了心中。只是……只是这会儿当着齐砚的面,她实在开不了口。
所以,便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说自己一时也忘了。
凤阳道:“左右就是说到你们小夫妻俩间的事。”凤阳一边说,一边将二人手叠放在了一起,“夫妻间其实原本没有什么矛盾的,不过是心里有事不说,憋久了憋出了矛盾来。三郎,你能娶得这么好的媳妇,这是你的福气,你该珍惜才对。平日里,也别太过鲁莽,该怜香惜玉的时候得怜香惜玉些。”
“看你别的事上也不是莽撞的孩子,怎的那些事上,怎么倒成了愣头青了?”凤阳语带责备。
齐砚:“……”
齐砚一时不明所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很多事情,凤阳也只能点到即止,再细就不好说了。说到底,这还是他们小两口间的事,她不好过多掺和。
“行了,你们自己单独呆会儿,我今日课程还没有做完,先走开一会儿。”说罢,抬手轻轻拍了拍苏韵娇的肩,又颇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
凤阳走后,顺便把老嬷嬷也一并都带走了。这会儿整个寝殿内,真的就只剩下小夫妻两个了。
齐砚问妻子:“你方才和母亲说什么了?”
苏韵娇有些扭捏,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了:“娘提了生孩子……的事。”她说这话的时候,都不太敢看他眼睛。
她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啊,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齐砚也有些意外,一时间,竟也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他笑了笑,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清了嗓子后,这才算重又镇定下来。
“那……你是怎么说的?”他问妻子。
苏韵娇仍垂着脑袋,两只手左手抠完右手又用右手抠左手,还是不去看齐砚,只低低答说:“我什么也没说,没多会儿功夫,庄婕妤就找来了。”
“嗯。”齐砚轻轻应了一声。心想,她可来的真是时候。
不过,夫妻二人既已定了心意,走到那一步,也是迟早之事。
齐砚不是没想过,只是……从前二人关系特殊,如今虽敞开了心扉,但到底同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不一样。齐砚也怕,怕她最后会后悔。
毕竟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而他给不了。
他也在给她时间,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好这件事。万一对他只是一时冲动,或只是感恩之下才萌生的一种情愫,日后想来会后悔。
他清楚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他不敢轻易要了她的身子,也算是对她极大的尊重。
毕竟日后若二人最终还是各奔东西,各自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她离开京去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也可再好好寻一个如意郎君。
可以再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和婚姻,毕竟,别人也不知道她的过去。
又考虑到这些,齐砚便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认真看着妻子,见她始终都垂着脑袋,未敢真正看他一眼,不免面上一松,又笑了起来。
“母亲不知实情,如今跟你说这些,实在是令你为难了。”他语气认真。
“还好吧。”苏韵娇仍抠着手说。
但又怕自己不说觉得难为情会有些不矜持,于是又赶忙加了句:“是……是有些难为情的。”
齐砚从她脸上的确是看到了为难,但更多的,其实还是羞怯,于是他面上笑意更深。
挪了下身子,坐得靠她更近了些,问:“娇娘,那你可准备好了?”
因二人挨的实在太近,他炽热鼻息水流似的拂在她脸上,一阵一阵,轻轻软软的,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体息。
这暧昧的氛围,更是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齐砚垂目望她,忽然缓缓俯下了身,朝她一点点凑近了过去。
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近在了耳畔。
只听他说:“你已经下了决心,不后悔了么?”
靠得实在太近,声音也极具蛊惑力。甚至,那唇瓣一张一合间,都碰到了她耳垂。
唰的一下,苏韵娇更是紧张起来。
但却没忘了回答他的话,她茫然点头说:“不后悔,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后悔。”
齐砚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她耳垂。感受着那股湿润的温热,苏韵娇紧张得背脊更是挺直起来。然后双目紧阖,似是在等待着他进一步的攻势。
又或者,她这样的“坐以待毙”,就是在暗示着他更进一步的动作。
齐砚是君子,但却不是没有男儿的血性。尤其眼下这种情况,你情我愿,又是夫妻,氛围也正好……
只见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湿热的唇滚过之处,再不只是耳垂。而是一路往下,碾过双颊,最后落在那方娇嫩的唇瓣上。
苏韵娇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瞪圆,浑身更是僵硬。那张精致的俊朗,就近在眼前,近得有些面目模糊,以至于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知道,那浓长的睫毛因靠得太近的缘故,扫在了她眼皮上。痒痒的,麻麻的,那种酥麻感,直击她内心深处。
待适应了这些,又渐渐接受后,她缓缓将双眼又闭上。她笨拙的去回应,小心翼翼拿舌尖去碰他的,就似是只刚刚出洞的小舌般,探头探脑,但凡有风吹草动,做好了立马逃跑回洞穴的打算。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正她当一点点适应,开始享受着这份刺激和美好时,一切突然戛然而止。
那粗粗的喘息声响在耳畔,她缓缓睁开双眼,就见眼前男人双目微红,似急切,又似隐忍。
他那炽热的目光就像焊在了自己身上一样,苏韵娇明显能感受到他的热情和渴望。
可她也知道,这里是宫内,此处是公主母亲的寝殿,此刻又是白日。就算是夫妻,就算再名正言顺,也不能不管不顾,白日行欢。
其实有方才那些,就足够她回味许久的了。
感情这种事嘛,需要放纵,但也得克制。
二人渐渐寻回理智后,彼此也都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