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苏韵娇多少就看出来了,丈夫选这个姚郎君出来自有他选这个人出来的原因,如今见他得知消息后唇角下意识撇出来的笑意,苏韵娇心中自然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嘛,同傅家大房就没多少交情在,之所以能一直维系着这面上的交情,不过都想各取所需罢了。
傅家大房有他们的意图,他们夫妇也有自己的盘算。
而苏韵娇的盘算,就是一切以丈夫的打算为准。
“好,那我会给傅大夫人那边回消息,姚公子那边,你也联络一下。”苏韵娇说。
齐砚微笑颔首,手也覆了过来,盖在妻子手上,温情道:“辛苦你了。”
苏韵娇能感受到他脸上的疲惫,还有双眼中那种无力感。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总觉得他精神状态似乎较之之前差了很多。
好像就从得到圣旨的那日起,他便很明显的显得憔悴和疲惫。
但这些都只是在自己面前,外人面前时,他又立马恢复了精神头,变得如同寻常时候一样。
几次话到嘴边,苏韵娇都想问,但最终仍是没说出口来。
凭他们如今的关系,他若想说自然会说,无需她问。而若他心中还未想好说不说,便是她问了,也是叫他为难。所以,索性一切顺其自然,等到该自己知道的时候了,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所以,苏韵娇只笑笑,另外一只手盖了过来,轻轻压在他手面,耐心又温柔说:“这有什么辛苦的呢?只要你我夫妻一条心,怎样都好。”
齐砚没说话,只是轻轻将人拥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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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鸿峰自然是乐意的,不说他是齐砚的人,一切都任齐砚给自己安排。就说那位傅六娘子,他见过,也是极满意的。
之前一直等齐家这边的消息,始终都没个信儿传来,他心中还遗憾呢,想着,多半是人家没看上自己的。哪里知道,如今消息竟就来了。
姚鸿峰是武人,生得高大威猛,虽算不上多俊朗,但却算得上是模样周正。
齐砚亲自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姚鸿峰如今是齐砚的属下,这只是表面上的。但实际更深一层的关系,是齐砚曾于姚家有过救命之恩。而这一层关系,外人知道的甚少。
齐砚也交代过姚鸿峰,此事不必多言,就只当他是普通的上峰就行。
齐砚过来跟姚鸿峰说了此事后,又去探望了姚父姚母。二老如今身子都欠佳,寻常都要靠药养着,齐砚这回过来,特意带了不少名贵药材来。
齐砚原就于姚家有恩,如今又如此照拂他们一家老小,姚父姚母十分感动。齐砚走后,二老声泪俱下,交代姚鸿峰日后定要好好报答齐三郎,万不能忘恩负义,做那宵小之辈。
姚鸿峰心中比父母还要挂念齐砚的好,对父母如此的一番交代,他自是十分郑重的做了保证。
姚家这边一切顺遂,傅大夫人在女儿傅六娘那儿却遇到了坎儿。
傅蓉死活瞧不上姚郎君,听说爹爹娘亲和兄长都看好这门亲,她在家寻死觅活已经闹了好几回了。
起初还轮流来劝,苦口婆心的,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她也不听。但见她闹的次数多了,索性也都不管了,只由着她闹去。
傅国公原就没多少耐心,如今又见幼女竟是这样不懂事的性子,心里也十分生气。
“都是叫你给惯坏了,你瞧如今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有?依我看,她也别嫌弃人家姚郎君,就她现在这性情,人姚家能看中她就不错了。”傅国公愤怒不已。
齐三郎给的面子,那姚郎君又的确不错,她怎么就这样固执?
傅大夫人可不敢跟丈夫说女儿其实看上了有妇之夫,只能一个劲让丈夫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六娘是咱们的小女儿,小时候多宠些也是正常的。以及她如今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也是因为落差太大。老爷,您想想看,她姐姐们从前都说的是什么亲事,她比着姐姐们,自然心里难受。”
傅国公却说:“从小什么本事没有,就知道蛮横和攀比。也不想想看,她几个姐姐哪个才情不在她之上?更不要说品德了,她们哪个不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更何况,从前是什么境况,如今又是什么境况?她不能考虑眼下的实际情况,只知道一味什么都要好的,就凭这份自私自利,又哪里比得上她姐姐们!”
傅大夫人也叹道:“可这说起来,又不是她的错。”提到了伤心和不忿之处,傅大夫人不免恶狠狠的,说话也咬牙切齿起来,“他们二房抢了咱们的爵位,否则,蓉儿所议亲事能比她姐姐们的差?”
对此,傅国公虽心中也诸多不平和遗憾,但端儿终究是他亲侄子。他又自幼丧父,他也是当亲子般看待长大的,说实在,他也不忍心过多去指责端儿什么。
“好了,这些话就别说了。”傅国公瞥了妻子一眼,不免也说,“若非端儿出生入死,咱们傅公府也不能有如今的地位。”
傅大夫人却满是不屑,只轻蔑着哼了声,说:“可这如今的声望,都是他傅端一个人的,老爷您和端儿又得到了什么?与其如此,不如不要如今这些声望,和爵位比起来,这些屁都不是。”说得急了,傅大夫人也难掩真性情,竟爆了粗口。
傅国公却懒得再纠缠这些,只给妻子下了任务:“齐家那边已经安排好,时间也定了。我不管六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到了那日,她人必须跟着过去,而且得高高兴兴的。”
傅大夫人知道这很难办,但也无奈,毕竟是女儿之后一辈子的幸福,也只能应下。
那边,傅端得知大房这边真应了齐家给说和的那姚家郎君的亲事,不免笑了。
“伯父伯娘这也太心急了些。”傅端轻声喟叹一声,继而又摇头,表示对大房的看不上。
觉得他们沉不住气,轻易就能妥协,压根不是能干大事的人。
傅端和方云昭也算是旧识,交情虽一般,但都是京都城中勋贵人家的郎君,不可能不认识。何况,如今各自手中握着权势,军务上也多有来往。
来往一多,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
正好,最近傅端在军务上恰有件事要求助方云昭,便忖度着,以这个借口邀方家夫妻入府来为客。
邀夫妻两个而不是只邀方云昭一人,也是为了堵别人的口眼。带着夫人,那就是夫妻小聚,若只邀一人,或可传成结党营私。
再说,他同方云昭并无什么交情,若真送了帖子过去,他怕也不一定能过来。
所以……傅端决定自己先给方云昭下个帖子,然后再让妻子徐氏以她自己的名义给方夫人下个帖子。
理由就是,日后算是共事的同僚,希望日后能一并打理好圣上交代的差事。另就是,贵夫人初来乍到,在京中暂无朋友,或可与自家夫人说说话,权当解解闷。
收到帖子的方云昭,立刻就朝夫人屋中奔来。
然后一巴掌把请帖拍在桌子上,忍不住大笑:“真是出了奇了,竟给我下了帖子叙话?这莫非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杜云霞也拿了帖子出来,弱弱说:“喏~我也收到了,正准备去找你呢。”
方云昭蹙眉:“这傅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杜云霞不喜欢傅端夫妇,觉得他们夫妻一个无情寡义,一个则是矫情又自大,总之没一个是正常人。这样的人,她能躲则躲,还是远着些好。
所以,她便悄悄问:“那……要赴约吗?”
“要!当然要!怕什么……”方云昭可不是怂的性子,被人一吓就软了脚。
或许别人畏惧他傅世子的手腕,但他却从不带怕的。
这个约肯定是要赴的,只是怕这条毒蛇心思阴毒,会设个什么圈套等着他往里钻。
所以,对此方云昭慎之又慎,他摸着下巴说:“既他敢下帖子,我自然就敢去。不过,就怕他小子会耍什么花招,所以我还是先去问问齐三哥,找他商量。”
杜云霞立马说:“我也去。”
夫妻二人匆忙往齐家来,正是傍晚时分,齐砚正携妻子在院子里纳凉。苏韵娇吩咐了,让侍女们把晚上的吃食就摆在这院中新建起以供消暑纳凉的一座小亭子里。
饭菜才摆了一半,就听说方云昭夫妇来了。
齐砚夫妇虽诧异,但也挺高兴的,立刻命人去请了那夫妻两个到内院来坐。
方云昭一来就大剌剌不客气说:“我就知道来的正是时候,正赶上三哥家吃饭。”
杜云霞倒还守着些规矩,知道要先给齐砚见礼。齐砚冲她笑,然后招手让她挨着妻子坐。
“你们夫妇俩怎的这会儿功夫过来了?”虽欢迎,但也好奇。
没人会赶着饭点登人家的门,这是规矩。哪怕再熟,过来之前也会提前让人先送了信儿来的。
这会儿这夫妇俩一脸急色,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