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历1094.8.20 下午
“你们好,是mr.Sn的雇员吧?”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盆地,少年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当然,看到充满科技感的飞行器时,他就放心了。
“不好意思,这里闲人免进——请问您是?”
“我的名字是柯维。是你们老板约好要送的人,这个女孩也有提过。”
找来的少年如此直接,接待人员倒还有些不适应。
而且名字和相貌也都能对上,按照说好的流程,现在就可以开始送人了。
—————————
飞行的过程颠簸而又漫长。
可能是因为设备有些旧,也可能是柯维的心态原因。
舒妮奥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什么话也不肯说。
柯维对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也不抱太大希望,好几次想开口都吞了回去。
对于重逢的方式,人们怕的不只是残忍,更是平庸。
就像现在,少年与女孩并排坐着,系着安全带。
谁都不说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返程。
舒妮奥的脖子上戴着一个抑制器,比之前的要更大更重。
脖颈处的源石结晶应该是被处理过,只留下了浅浅的一排。
白晢的皮肤上尽是注射留下的针孔,她的右手甚至还别着一个移动针头。
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还有各种缝线伤口,但柯维实在想不出这个位置有什么理由被缝上。
两只脚是光着的,这也是柯维背了她一路的原因之一。
“你们的飞行高度不算高,不会被地面上的人看见吗?”
透过加固的窗户,柯维发觉飞行的高度大约在400米,甚至更低。
“基本是看不见的,一是有迷彩,二是没几个人会抬头去看。”
驾驶员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气氛凝固的两人,如此回答道。
但这依旧不能解决柯维的疑惑:“飞高点是费燃料吗?总感觉低空飞行没有高空好。”
“呃......飞得高了是会死的,不管哪个国家,都禁止高空飞行。”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看到柯维脸上疑惑的表情,驾驶员摆手一笑:“没什么事情,总之飞高的都会死,所以就没人敢飞高了,我也就知道这些,谁敢拿命去试啊?”
“目的地快到了,您可以准备下机了。”
“这是过了......不到三个小时,速度还真是比徒步快了几十倍。”
“那是自然,这片荒原地形不好,还有佣兵、猛兽、天灾......能徒步过去的人都不是简单货色。”
最终是在玻利瓦尔东侧国界降落,这里离荒原大约两小时脚程。
——同样,离最近的移动城市也是两小时脚程。
考虑到各种保密因素和移动城市居民的活动半径,才把柯维和舒妮奥放在了这里。
而后这架飞行器也没过多停留,因为源石燃料只够往返外加绕过两次天灾区域。
“舒妮奥,我们先去城里一趟,好好收拾一下,怎么样?”
“......”
依旧是,不出所料的沉默。
—————————
柯维的计划不算复杂。
先是把置办好的衣服在城里换上。
然后找一下罗德岛在玻利瓦尔的办事处,华法琳在给自己抽血的时候提到过它。
那里可以提供优质、可信的体检和治疗,但如果有必须要在本舰才能处理的疾病......如果有这个如果,柯维会毫不犹豫地带着舒妮奥去罗德岛,就算跪下求凯尔希也可以。
夜幕逐渐降临,星星一闪一闪很好看。
进城后,柯维先在银行取了一些钱,用以满足食宿和应急需求。
然后直奔旅馆,订了一间带热水的双人房。
旅馆老板一开始看他的眼神还有点怪异,不过这在柯维拿给他一沓钱,并说“不用找”之后变为了谄媚。
——房间内
少年从背包里拿出一整套衣装,这是他昨天在特里蒙城的时装店提前置办的。
总体风格比较平淡,也比较严实。
应该会合适......吧。
舒妮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但没到骨瘦如柴的境地。
也可能是自已三年前把她喂胖了一圈,所以现在看起来相对瘦?
“我在想些什么啊......”柯维甩甩头不再让思绪乱飘。
舒妮奥就安静地坐在床上,手边的粥饭一口未动。
“不吃点吗?别饿着......这个是,嗯,这个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先换上,我去卫生间等着,换好了再吃吧。”
有点紧张地说完这一大段话,少年期待着舒妮奥的回应。
“......”
“要,要我给你换吗?”
问出这个问题,舒妮奥浑身一颤。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从喉咙中挤出细若蚊鸣的声音:“不......”
这是她离开洛肯水箱后说的第一句话——尽管只有一个字。
—————————
换上衣服之后,两人也终于有了一次眼神接触,
空空的,没有一点神采——这是柯维最直观的感受。
原本充满活力的天蓝色眼睛,如今空洞到让人心碎。
柯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寄希望于罗德岛,希望他们会有心理治疗的措施。
“睡吧,睡够再走......记得盖好被,别着凉。”
——————
似乎又是梦?
寻日峰,而且离着山顶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柯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他正好想问一下上次的梦境。
“——令姐?”
与上次不同,山顶的亭子空无一人。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如初】
空灵的声音自脑海传来,柯维四处张望,却没能看到任何人。
【这梦还长,至少你现在得醒了,小维】
——————
剧烈的疼痛感自腹部传来,不断冲击着少年的大脑。
就是这股疼痛,将柯维硬生生地从梦中拖了出来。
“去死......”
小小的身影伏在自己身上,双手握住短刀深深插入柯维的腹部。
银白色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在她煞白的小脸上。
滴答——
滴答——
温热的液体溅了少女一脸,丝丝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落。
留下可怖痕迹的同时,将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染得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