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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耽误了几句话的时间,陈家湾的人就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何枣枝告别了张念秋,抱着已经睡着的小满,深一脚浅一脚就着月光往回走。

过了桥就踏上了陈家湾的土地。

何枣枝站住脚,把睡着后向下滑落的闺女又往上抱了抱,深吸一口气,朝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何枣枝看着紧闭的大门,抿抿唇上前推推门。

不出所料,大门从里面上了门闩,关得严严实实。

她转头看看左右,夜深人静,刚才看电影回来的人群早已进了家门,迅速进入了梦乡。

夜色中的陈家湾,寂静得仿佛张着黑色大口的怪兽,安静地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

远处的四山河在月色下泛着银光,不知疲倦地汩汩流着。

何枣枝低下头,亲了亲睡得香喷喷的小满,尝试着敲门。

梆梆梆的敲门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响亮,吓得她猛地缩回了手。

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吵醒了男人,恐怕又会招惹来一顿毒打。

何枣枝支着耳朵倾听院中的动静,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她长舒一口气,抱着孩子坐在了台阶上,背靠着门板仰头望着漆黑的夜色。

月朗星稀,今晚月色格外明亮,星星就稀疏得紧。

她望着夜幕上那一轮明月,怔怔的,不经意又想到了刚才张念秋那句话。

“……嫂子,你记得,如果有过不去的坎或者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你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何枣枝吸吸鼻子,眼睛又有点酸涩。

她低下头,把脸贴在怀里熟睡的女儿脸上。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孩子的脸上。

怀里的小满被打扰到睡眠,不安地拧了拧眉头,喃喃叫了一声:“妈妈……”

何枣枝小声应了一声:“哎,妈妈在这,小满睡吧……乖乖睡吧……”她轻轻拭去闺女脸上的泪滴,也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抱着闺女调整了个姿势,倚着大门坐得更舒服点,左手轻轻拍着怀里的小满,嘴里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忽然,旁边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邻居冯婶从门里探出脑袋。

看到她坐在门外,冯婶拍着大腿从门里跨了出来。

“哎哟,我说恍惚听着有人敲门,咋是你呢?咋的,里头睡熟了没给你开门?”

看到邻家有人出来,何枣枝已经慌了,抱着小满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哎哟,小满还睡着了?你们这是去张家庄看电影了吧,咋回来的恁晚呢?”

冯婶嗓门大,在夜色中穿透力十足,何枣枝嚅嚅道:“张家庄放了两场电影,看完了才回来的。”

“怪不得,放了两场?演的啥,好看不?”

“演的地道战,还有一部叫……叫喜盈门,好看的……”冯婶问啥,何枣枝答啥,多一句也没有,多一个字也不说。

冯婶倒没在意这个,她也不过没话找话。

跟何枣枝说了两句闲话,冯婶上前“啪啪啪”地拍起门来,还数落何枣枝。

“带着孩子呢,孩子睡着了,该敲门就敲门。咋的,我今晚不出来你就打算在外头坐一晚?大人没事孩子着凉了咋办?”

何枣枝抿着嘴低着头,听着冯婶的数落。

“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当娘的,一天到晚闷不吭声,带的孩子也跟你一个德性,没点孩子的活泼样……”

幸好她数落了两句也就停了,扯着嗓子开始喊:“新良,陈新良,开开门!赶紧的!”

过了一会儿,院里响起了趿拉鞋子走路的声音,冯婶拍门的动静更大了。

“陈新良,快点开开门!”

大门抽动门闩的声音,然后一扇大门打开,陈新良皱着眉头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冯婶同样皱着眉:“你咋睡得恁死呢?我敲了半天门!我说陈新良,你老婆孩子看电影没回来你不知道啊?关上门自顾自的睡,心咋恁大呢?”

说完了陈新良,又拉过何枣枝,把她推进了门里。“行了行了,大半夜的,赶紧进屋睡去吧,可别再折腾了。”

说完了冯婶拍拍屁股回了自己家,何枣枝隐约听见了她的嘀咕:“家里没个老人就是不成,两个年轻人过日子,过得一团糟……”

何枣枝抱着小满浑身僵硬地站在大门里,不敢抬眼看陈新良的脸色。

陈新良一向有起床气,被人从睡梦中喊醒,他这会儿一定很生气。

果然,陈新良阴沉着脸,压低声音指着何枣枝。

“何枣枝,你挺有本事啊,进不来大门还懂得找邻居帮你喊门?咋,打量着有外人在,我不敢怎么着你是不是?”

何枣枝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颤,搂紧了怀里的小满。

眼前的陈新良太可怕,她低下脑袋缩着脖子,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陈新良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一点也上不了台面。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掌,一把扯住何枣枝的胳膊,把她往房里拖,一点也没顾及何枣枝怀里还抱着孩子。

何枣枝惊慌失措地把小满重新搂好,心脏重新剧烈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房门被推开,何枣枝被一把推进了屋里。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怎么办?已经来不及去炕上放孩子,何枣枝情急之下整个人缩在了墙角,背部露在外面,把怀里的小满严严实实地护了起来。

下一秒,一脚就踢到了她后腰上,何枣枝痛得低哼一声,身子蜷成一团。

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伴随的还有陈新良压抑着声量,满含怒气的责骂。

“看电影?看!看!看狗屁的看!何枣枝,你男人是陈家湾支书,现在陈家湾跟张家庄势不两立,你跑去张家庄看电影,你这是在打谁的脸?啊?屁事不懂,看到你那张寡淡的脸,就坏老子兴致!”

“一天到晚一句话也没有,跟个哑巴似的,呸!晦气!”陈新良啐了她一口,声音里满满的厌恶,“哑巴不会说话还会给个笑脸,你天天木着一张脸给谁看?给谁看!……”

落在背上腰侧的拳打脚踢越来越多,何枣枝已经疼得麻木了。

她木然地紧紧抱着小满,咬着牙等待陈新良打累了,结束这场殴打。

屋子里安安静静,一场沉默的施暴正在进行中。

终于,陈新良打够了,打人也是会累的。

他看看缩在墙角,脑袋抵着墙壁一动不动的何枣枝,冷哼了一声,上炕倒头继续睡。

他不喜欢何枣枝,对何枣枝怀里的孩子也没有了丝毫顾念。

养不熟的小崽子!

不就是上次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从那以后小兔崽子就再也不肯靠近他!

他也不稀罕!

一个丫头片子,还以为自己是啥金贵玩意?少了这俩碍眼的,他再娶房媳妇,照样给他生孩子,没准能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