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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张念秋的窑洞又迎来了赵晓芬的身影。

“你从南市回来了?”一进院子,赵晓芬就一迭声的喊渴,“有水没?快给我倒一碗,不,倒两碗,我快渴死了。”

张念秋拿来茶杯,拎起晾的凉白开,给她倒了一杯水。

赵晓芬端起杯子,一扬脖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一杯水喝完,她一抹嘴,“再来一杯。”

张念秋好脾气地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赵晓芬又是一饮而尽。

“你来我这饮驴呢?”张念秋等她喝完后,才淡淡开口。

赵晓芬咯咯笑起来,“谁让你烧的水好喝,小气样,喝你两杯水而已,我可是带来了你想知道的消息。”

说着赵晓芬就想往窑洞里进,被张念秋一把拉住。

“你这满头大汗往里头去,想感冒吗?”

耐着性子在窑洞口落了汗,赵晓芬迫不及待地进了屋。

一进去她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这窑洞冬暖夏凉,真舒服。”

张念秋盘腿上炕,继续看她的书,做她的题 。

赵晓芬在窑洞里走走看看,四处寻摸一圈后,心满意足地脱了鞋盘坐在炕上,隔着炕桌托腮看着张念秋。

“念秋,你怎么不催我?”

张念秋头都没抬,写完一个字后才道:“催什么?你想说自己憋不住要说。你不想说想拿乔,催也没用。”

“谁拿乔了?”赵晓芬呸呸两口,“你怎么这样想我啊,亏我把你当好姐妹。”

“打住,有事说事,我忙着呢。”张念秋翻了一页书,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赵晓芬凑了过来,“你写啥呢?”

纸上各种她看不懂的符号,张念秋像是不用思考,各种数字、符号从她笔尖流淌到纸上……

“你做数学题呢?”赵晓芬看到数学就头疼,她上学的时候数学最差,就没及格过。

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懂,赵晓芬又坐回原位,等着张念秋把这一道题做完。

过了几分钟,张念秋算出答案,满意地把书合上,纸笔夹在书里,放到了一旁。

“好了,我忙完了,你有啥想说的消息,可以讲了。”张念秋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赵晓芬没有拿乔,她迫不及待地把这几天的收获一股脑的告诉了张念秋。

她通过看电影认识了陈艳霞、李彩英姑嫂俩后,打着给她二哥介绍对象的理由,成功约定了第二天她的陈家湾之行。

当然是陈艳霞家之行。

在陈艳霞家里,她认识了陈艳霞的亲妈,陈家湾的流言集散地之一。再通过陈艳霞亲妈,她又认识了陈家湾另外的流言集散地之甲乙丙丁四位婶子。

一堆陈家湾的婶子,别提多喜欢张家庄的这个小媳妇了。

人精神不说,还特别会说话,小嘴叭叭叭的,把人夸的一个个心花怒放,恨不得抢回家当自家儿媳妇。

会夸人,也会撒娇。

赵晓芬委委屈屈地诉说她和婆婆处不来,丈夫不在家,婆婆处处挑剔,她的孤苦可怜,无依无靠。

她又刚嫁进张家庄,人头又不熟,干个活也没个搭伴的,真是要多心酸有多心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媳妇你婆婆都看不上?她想给他儿子找个仙女?问题是仙女也看不上她家儿子呀!”甲婶子替她打抱不平。

乙婶子也帮腔:“可不是,当初你娘家咋替你挑的婆家,你娘家妈没看出来你婆婆啥人?”

赵晓芬心里拜了拜菩萨。

她娘家妈出马,她婆婆只有伏首称臣的份!

不过为了打探消息,说夸张一点,虚假一点是可以的。

她叹口气,一脸的哀愁,“结婚前装的可好了,我偶尔到她家里玩,她拉着我的手闺女长闺女短的,我还以为她很喜欢我呢……谁知道一结了婚,人就变脸了……”

“对对对,好多婆婆是这样的,”丙婶子一脸看透的表情,“没娶媳妇前装的可好了,等媳妇一娶进门,脸就变了……不止你婆婆这样,这种婆婆多了去了,我们陈家湾也有。”

赵晓芬问:“陈家湾也有像我婆婆那样的人?”

“哪可能没有?”丁婶子撇撇嘴,“当婆婆的咋可能喜欢儿媳妇?那是和她抢儿子的女人,能喜欢才怪了……”

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渐渐偏了。

赵晓芬努力拉回来,“哎哟,照婶子们的说法,那还是没婆婆日子过得才舒服。”

甲婶子撇撇嘴,“那也不一定。”

乙婶子一脸赵晓芬太年轻的表情,“没婆婆?等你生了孩子你就知道有个婆婆的好处了。”

丙婶子附和,“对对,婆婆再不喜欢你,你生的孩子是她亲孙子亲孙女,她得给你带!”

丁婶子冷不丁地说起了赵晓芬搅尽脑汁,也没想出好法子,把话题引到她身上的那个人。

“要说没婆婆,我们陈家湾还真有一个,新良他媳妇,枣枝……枣枝没婆婆也没公公……这日子让两个人过的……啧啧啧……”

“咋,你听到啥消息了?”

“说说,快说说……”

其余几个婶子加上赵晓芬,全是一个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丁婶子。

赵晓芬快爱死这个丁婶子了,这真是正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解了她的难题啊。

“婶子,你讲讲呗,没婆婆不是没人找她麻烦了?可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俩人过的不好?”赵晓芬也问。

丁婶子打量一圈人,说出了经典句子:“行,我跟你们讲讲,不过你们可不许再往外传,不能跟别人说啊!”

讲到这里,赵晓芬停了下来,张念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后来呢?”

“渴了,你给我再倒一杯水来。”赵晓芬扬眉吐气,竟然支棱起来,指使起张念秋了。

张念秋穿鞋下地,又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你就是来饮驴的!”

“哈哈哈……”赵晓芬咯咯笑着喝完水,继续往下讲,“丁婶子是听何枣枝旁边邻居冯婶说的……咱村里第一天放电影那天晚上,冯婶夜里都睡下了,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梆梆梆的,声音很小敲了两下没声了,她就起来看看是谁……”

“何枣枝?”

“对,何枣枝被她男人关门外了,冯婶出去时,她正靠着门板坐着,怀里还抱着孩子。冯婶帮着她把门敲开了……”

赵晓芬说到这里,白了张念秋一眼,“你咋没告诉我,她男人是陈家湾的支书呢?”

“这重要吗?”

赵晓芬撇撇嘴,继续道,“冯婶敲开了门,她男人一脸怒气的开了门,然后冯婶把人推进院子,她就回家了。回到家支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也没听到啥。反正这两天都没人看到何枣枝出过门……”

张念秋没说话,赵晓芬觑着她的神色,“咋?她真的被她男人打了?”

“你怎么会这样猜?”

“哪是我猜的?陈家湾那些婶子早就猜到了,说她日子不好过……”

张念秋笑笑。

何枣枝费尽心思想隐瞒的秘密,在其他人眼里根本就不是秘密!

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