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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黑板放在村委会的院子里,一群人围着看。

“念秋,做这么大的黑板干什么用?”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粉笔。”张念秋喊道,马上一盒彩色粉笔托到了她面前。

张念秋挑了支黄色的粉笔,捏在手里,站在黑板前,摆开了架势。

黄色的粉笔落在了涂了黑漆的木板上,一笔一笔,渐渐成形。

“哎,念秋不是写字啊?”围观中有人问。

“嘘,别打岔。”出声的人被旁边的人怒目而视,识相地噤声。

落笔沙沙,逐渐成画。

张念秋在偌大的黑板上,用黄色的粉笔画了四幅卡通漫画。

第一副,左边一个小人,梳俩辫子,女的。右边一个戴大檐帽干部模样的小人。两个人正在握手。梳辫子的小人手里举着个包装袋,正是张家庄的“希望牌”包装袋。

张念秋换了支颜色的粉笔,在两个小人头顶上画了个气泡,里面又换了个颜色的粉笔,写了几行字。

“写字了,写字了,写的啥?”围观人好奇极了。

定睛看去,戴大檐帽的小人说的是:“依法注册商标。”梳辫子小人说的是:“享受法律保护。”

第一幅图完,大家的目光移到第二幅上。

第二幅,一个明显很猥琐的小人,愁眉苦脸看着地上简约画出来的“山”。

张念秋同样画了个气泡,里面写上文字:“发了霉的木耳,得想个办法卖出去!”

第三幅,画的比较复杂。

两条弯弯曲曲的线,线里面张念秋涂上了蓝色的粉笔,有人恍然:“这是河吧?”

有明白人已经看懂了她画的是啥:“是咱村的四山河。”

四山河左岸简单地画了个包装袋,包装袋上三个大字分外显眼:“希望牌!”

河的右岸,还是那个猥琐的小人,背对着众人呈跑步姿势,侧着的脑袋正对着河左岸的包装袋。

图的右下方,猥琐的小人从写着“印刷厂”字样的大门里走出,怀里抱着一撂包装袋。最外面的一个包装袋,张念秋也用小字写上了“希望牌”。

第四幅,也是个相对复杂的图,复杂在人很多。

猥琐的小人垂头丧气,被两个公安一左一右地押着。在他身侧,梳辫子的小人,花白头发的小人,年轻的小人,中年小人……

一个戴大帽檐的干部模样的小人出现在图的右下方,头顶上同样一个大大的气泡。

“未经商标许可人同意,擅自制造或销售他人商标或标识,违反商标法相关规定,应负法律责任。”

看完了四幅图,众人炸了锅。

“念秋,你画的这是陈新良吧?”

“这梳辫子的小人画的是你?”

“花白头发的是四爷爷吧?……长明叔,你快来看,这个中年小人是你……”有人瞅见了刚进院子的李长明,忙招呼他过来。

李长明挤进人群,看到黑板上的四幅画,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你这丫头,还会画画呢?”

张念秋装作很简单的样子,“画画很难吗?我就随便画画。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画呗,只要意思表达清楚就行,像不像的不重要,这不就画出来了。”

才怪!

她可是从小学习绘画,直到上了初中,课业逐渐紧张,没有了时间,她才停了绘画课程。

不过张念秋的绘画天份——说实话——挺一般的。

学了那么多年,花了父母不少钱,也没见她学出个啥水平来。初中停了绘画课,也可能有这方面因素的考虑。

张念秋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好歹也跟着老师练了这么多年,比没学过的人还是强了一些。简笔画啊、卡通漫画风格她随手拈来。

这么多年没画,现在突然露了一手,竟然还行……糊弄一下村里人绝对可以。

李长明啧啧啧几声,“谦虚了不是,你这叫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就画出来了四幅有关联的画?刚才有人说的对,这四幅画,画的就是陈新良那件事嘛。

“长明叔,这你就不懂了吧,画画是每个人都会的一项天生技能,”区别无非在于画的好与不好而已。

张念秋继续道,“我准备在村子里选拔一批有天赋的年轻人,一起组建个宣传队。”

宣传队?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兴奋起来。

“宣传队是干啥的?”

“喏,就像我这样,通过画板报的形式,把一些新政策,还有法律知识普及给村里人知道。”

四周嗡嗡声四起。

李长明扭过头,朝议论纷纷的人群吆喝:“你们兴奋个啥,都在村社有份工作了,别贪心。”

吆喝完,他转回头:“念秋啊,你这宣传队,是不是从村里还没工作的人里面挑?”

张念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人抢了先。

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先开了口:“长明叔,你要一视同仁啊,不能歧视我们这些有工作的,有机会了大家都能试一试嘛。”说完转头看向张念秋,“念秋啊,我看你画这个画儿也挺简单的,我能不能去试试?”

张念秋朝他看过去,“你试什么?”

“试试宣传队的招工啊。”

张念秋斜睨着他,“可以啊……”男青年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听张念秋继续道,“不过试之前,你得先把村社的工作辞了,然后就可以报名参加宣传队招工考试了。”

“啊?还要先辞了村社的工作?”男青年呆住。

“那你以为呢?啥好事都被你占了,哪有这等美事。”张念秋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盆冷水。“怎么样,辞不辞?辞的话现在提出来,我马上批准。”

“不不不,我不辞,不辞,刚才我开玩笑的。”男青年慌的退到了人群后,唯恐张念秋揪着他不放。

“哈哈哈哈哈……”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其他围观人群都笑起来。

躲到人群后的男青年不好意思了,佯装镇定和众人辩解,“你们笑啥笑,刚才动了心思的又不只我一人,柱子,有你吧?志国,还有你……”

他一连点出好几个人名,被点名的人朝他扑过去:“我们可没你小子这么实诚,还真问出出口。”

长明叔说的那么明白,有工作的人就不要再惦记这好事了,其他人都听进去了,就这小子还在犯傻。

也就这小子犯傻气,其他人精着呢,没人跟着他一起犯傻。

当初村社招工,他们能被招进去,就是祖坟上冒青烟,撞了大运了——这话是张志国他娘说的。

这样的运气可不是时时都有的,辞了村社的工,可未必能考上宣传队的工。

“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说啥呢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