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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面,让朱由校有些不太适应,起身便向舱外走去。

船队已经出发,速度虽然比骑马慢了些,但胜在持久,算算时间,最多十天便能抵达漳州。

船艏处,一个匠人穿着的老头,正指挥着其倒余人操控船帆,朱由校见状便向他们走了过去。

老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行礼。

“小的马老六,拜见陛下!”

其他人闻言,也忙跟着照做。

朱由校摆了摆手:“免礼,继续忙你们的就是。”

“谢陛下!”

众人这才回到自己的岗位,做起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朱由校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后,仔细的打量起了脚下的福船。

这船长约四十米,宽约九米,甲板之上有三层木楼,共计十八间舱室。

甲板之下,还有两层,上面的一层是货舱,下面的一层则是装有沙石用以配重,平衡整个船体。

大明造船最辉煌的时期当属永乐时期,那百十余米长的宝船,即使放到现在,也能和欧洲的远洋海船相比。

但随着宝船资料在正德年间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之后,便再无人能打造出那样的船来。

当时剩下的一部分宝船,也没能经得住时间的流逝,二百年后的今天,早已不复存在。

他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多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你,过来。”

他向马老六喊了一声,待其跑过来后,便开口问道。

“你可知宝船?”

马老六闻言一愣,随后便一脸憧憬的答道。

“回陛下的话,小的当然知道,当年三宝太监出海便是坐的宝船!”

朱由校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可还能找到懂得制作宝船的老一辈匠人?”

马老六连想都没想,便下意识的摇头说道:“没了,都没了!”

“两百年了!当时参与过宝船制作的匠人,早就化成了枯骨。”

“自正德年间起,朝廷严禁再造宝船,技艺也随着他们埋进了土里。”

“哪里还能找到懂得宝船制作的匠人?”

朱由校有些不甘心:“朕知道,你们这些行当,都是父传子,子传孙。”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的匠人,会把一部分技艺,偷偷传给儿孙?”

马老六闻言身子猛的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小的手下有个匠人,常在醉酒之后说一些奇怪的话。”

他的反应,让朱由校眼前一亮。

“什么话?”

马老六挠着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儿后,才答道。

“好像是说...........”

“张骨刘桅西门舱,王炮钱梁黄管窗。”

“若论海中谁逞强,宝船当属王中王!”

这四句话的前两句,听的朱由校一头雾水,但后面两句,却是听懂了!

一时间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揪起马老六的衣服便大声喝问道。

“那匠人是谁!”

“现在在哪?”

“在不在不船上?”

马老六被吓了一跳,伸手一指福船上最高的那根桅杆 。

“在、在、在上面!”

朱由校当即便命令道:“喊他下来!”

“是是是!”

马老六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随后抬头向那桅杆上喊了一嗓子。

“黄狗子,快下来,陛下找你问话!”

“来了!”

桅杆上传来一声回应。

朱由校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矮小的男子抓着绳索快速的从上面滑了下来,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便稳稳的落在了甲板上。

“小的黄狗子,拜见陛下!”

朱由校把马老六刚说过的四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黄狗子道。

“给朕解释一下,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

黄狗子闻言猛的抬起头来,他并未回答朱由校的问题,而是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那老头。

突然间,他的脸色竟变的无比狰狞,向那老头吼道。

“干雷凉,马老六,你出卖我!”

说完,竟起身冲向船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黄狗子便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滚滚的江水之中!

朱由校看懵了..........

玛的!

什么情况?

朕不过是问了几句话,这货竟然直接投江?

他连忙向那马老六喝道。

“立刻停船!”

“让你手下会游水的把黄狗子给朕弄回来!”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黄狗子的反应太过诡异了,必须得弄清楚是为了什么!

马老六不敢有半点迟疑,顿时便连滚带爬的去叫人了。

很快便有一个个的匠人跳向江中,向着黄狗子消失的方向寻去。

孙康旺也朝天打了一发信号弹,吸引了岸上随行的锦衣卫注意后,拿出一面小旗,迅速的比划了几下。

刚做完这些,就感觉手里被人塞了件东西,低头看去,却是那鮥瞳视若珍宝的《天启语录》。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身边有人说道。

“替咱家拿好了!”

“狗日的,敢跳江,也不打听打听,咱的鮥字是怎么写的!”

话音落下,就见那鮥瞳竟随着匠人们一起,跳进了长江里。

朱由校始终在盯着江面,看到鮥瞳也跳了下去,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个阉货下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随后,就见那鮥瞳竟像是浪里白条似的,在冰冷刺骨的江水里,游的飞快!

仅仅转眼间的功夫,便窜出去十余米远,接着,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岸上的锦衣卫已经停了下来,会游泳的,已经开始向船队游来,不会游泳的,则是呈人墙状态,把两岸都给站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时的有被江水冻到抽筋的匠人被拉了回来,可那黄狗子却依旧没有踪迹。

朱由校在心里已经把那黄狗子的祖上都骂了个遍!

这倒霉玩意儿!

跳你妹的江啊!

搞的跟朕逼他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