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广阔。
周牧带着席侃，速度并不快，从天上飞过。
“这草原，似乎太过安静了点。”
过了数百里，周牧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一路走来，除了零星的修士路过，似乎连一个生灵都没有。
不是说风吹草地现牛羊吗？
别说牛羊了。
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
周牧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席侃叹了口气：“如今的云州一片死气沉沉，能逃的都逃走了，不能逃的也都被抓了。”
“被抓？”
周牧疑惑。
席侃：“周兄应该没见过，太苍凶残已久，每每入侵，都会掠夺人口，眼下的云州便是这种情况。”
周牧点头，明白了。
二人加快速度。
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漠北城。
残旧！
破败！
白骨盈于野。
怨气、鬼气、杀伐之气弥漫。
砰！
席侃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完了！”
周牧神色也十分凝重。
眼前的情形再明朗不过了。
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城头上。
一杆漆黑的大旗迎风飘荡，上秀有金鹰翱翔之纹。
是象征太苍的旗帜。
周牧将满脸痛苦的席侃拉起，沉声道：“席兄，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我们眼下是否还要入城？”
眼前的漠北城，很显然已经落入了太苍国手里。
现在不是入城的时候。
但来的路上，据席侃所说，在城中还有他的师兄弟。
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危险了。
席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城头大旗，咬牙切齿：“我要入城。”
周牧理解他的感受，点头：“我带你进去。”
以他的实力，入城不算难事。
难得是带着席侃不方便。
……
城中一片废墟。
血流成河，横尸无数。
天上有鹫鸟盘旋，盯着下方的腐尸，忽而密密麻麻落下。
让周牧意外的是：城中无人。
至少周牧没有看到有太苍帝国的人。
除了那些贪食腐尸的鹫鸟，以及零星的野兽，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到处都是死尸。
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一个个都凄惨无比。
周牧不是没有见过杀戮。
死在他手上的人并不少。
可眼前满城的尸骨，还是让他不由得感到震撼，心中一股难言的愤怒几欲爆发。
“屠城！”
席侃也看到了一切，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惨白，缓缓吐出两个字。
周牧心头一震。
“太苍帝国凶残暴戾，每每发动战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城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刚得了云州，又奇袭漠北，贪得无厌，禽兽行径。”
席侃咬牙切齿，双目如血，满脸的悲愤、哀伤、痛苦。
周牧默然。
凡俗间的战争，他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在典籍上看到过。
白骨盈于野，千里无鸡鸣。
简简单单的文字，简简单单的言语，却是不知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尸骨无存。
没有人记得这些死去的人。
他们是人，可在这里，却连草芥都不如。
这个时候，周牧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
要说不是蓄谋，谁也不信。
在灵帝染指元脉的背后，有太苍帝国的修士身影。
现在看来。
无论灵帝成功与否，恐怕太苍帝国都不过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城中央。
尸骨堆积如山，其上有猩红的火焰在燃烧，难以言喻的气味弥散开来，令人作呕。
看着眼前的一切，席侃再也坚持不住，眼中流下血泪。
周牧怕他出意外，渡了一道法力过去护住其心脉。
二人沉默不言。
良久之后，周牧才开口：“席兄，这城中已经没有活物了。”
他的灵念强大，早已覆盖全程。
别说活人了，连个活畜都找不到。离开， 不想吃9 飞
全都死绝了。
不知道是全部被杀，还是杀了一部分，掳走了一部分。
“周兄，我们走吧。”
席侃缓缓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周牧跟上。
不多时，穿过几个巷道，一个小院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席侃推开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三具尸体，两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
“师兄，师弟……”
席侃认出了三人的身份。
周牧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莫老爷子在漠北城的落脚之地。
除了席侃这个弟子，还有其他的弟子在。
现在看，应该都没逃过这次屠城。
席侃沿着血迹走进屋内。
周牧没跟。
很快便听到了痛苦的哭嚎声。
压抑许久。
席侃终究还是没忍住。
这是好事。
周牧放下心来。
相较于老爷子的死去，眼前的屠城对席侃来说影响应该也不小。
再加上师兄弟的惨死。
多重打击之下，周牧还真担心他扛不住。
周牧没进去，就在门外等着。
直到席侃呜咽声渐息，他才走了进去。
“席兄！”
周牧看着摊靠在书架旁的席侃。
席侃抬头看他，泪眼模糊，缓缓爬了起来：“周兄，我要报仇。”
周牧皱眉。
席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报仇？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周牧并没有否定他，而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席侃抬头：“我打算效仿老师，在这北地施教化，组建一股民间的力量来反抗太苍的侵略。”
周牧道：“这很难。”
席侃抹去眼泪，沉声道：“不怕难，只要我活着，就要去做，不为别人，也不为老师，只为对得起我心中的良知。”
“你会死的。”
“谁不会死，就算如周兄这般的修仙者，也会死的。”
“你没有实力。”
“但我有决心。老师曾言，虽千万人吾往矣。千难万险又如何，我连命都不要，还有什么好怕的？”
“……”
周牧看着席侃的坚定的眼神，心中暗叹。
他知道，席侃这是打定了主意，铁了心，他多说无益。
只是，对方不要命，真的能有所作为吗？
至少他不看好。
但他尊重对方。
砰！
就在此时，他识海中莫云赠予的浩然正气陡然动了起来，如一轮煌煌大日，绽放无边光华。
周牧心中一动。
当即抬手朝席侃一指。
在席侃惊愕的目光中，一道炽烈的白光自周牧之间迸发而出，如利箭破空，瞬间没入其眉心之中。
“这是……”
席侃脸色一变，旋即便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熟悉的气息：“痴儿啊，正心方是正道，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