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赵长安办公室
赵长安依然泡在浩如烟海的文件之中,不断审阅着面前的一份份文件,随后挥动着手中的签字笔,一次又一次地写下自己的大名。
就在赵长安头脑风暴之际,望舒面色凝重地走进办公室,将一份检查报告摆到了他面前。
“舰长,念舒最新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她有些不太对劲。”
赵长安闻言面色顿时一沉,一边拿起手中报告一边问道:“念舒出什么问题了?”
望舒说道:“她……似乎拥有一种‘生而知之’的能力,仿佛天生就明白一些知识。”
赵长安疑惑道:“破妄之体?关于什么方面的知识?”
望舒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像,我做过测验,她脑中的知识并不是完整的,很破碎。”
赵长安又问道:“那是哪位上古大能转世?”
望舒又否认道:“不是,念舒只有知识,并没有相关记忆,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于这些知识也是时而知道时而不知道的状态。”
赵长安闻言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薛定谔的知识,这么多变。
赵长安想了很多原因,最后他怀疑起了念舒的学习速度。
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个小家伙学习语言的速度有多快。
一个新生婴儿在正常的成长环境下,学习语言需要经过十二个月的音节训练,随后进入单词句、双词句学习阶段,之后又是口语练习阶段和不断地训练、巩固、纠错,这个过程需要六年时间,而能够掌握的词汇,只有3500到4000个词汇其中很大一部分还都是语气词。
在联邦,哪怕是提早进行科学胎教,并且出生后就用各种机器进行辅助,一个婴儿从牙牙学语到能完整、准确、无歧义的说出一句话,并明白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也需要三到四年的时间。
而赵念舒呢?从只能说一些单音节的字母,现在可以和人流畅交流,甚至使用一些复杂的语句结构,她完成上述过程只花了一周!
这一周中还有一半的时间,是因为她刚出生不适应外界的时间变化,而在床上呼呼大睡!
“念舒现在在哪?”赵长安问道。
望舒迅速地查了一下监控,说道:“她和谢小溪在阳光房,谢小溪好像在教她算数。”
赵长安闻言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忙向门口冲去。
就谢小溪的算术水平,教赵念舒算数,哪怕是要教出大问题!
望舒紧紧地跟在赵长安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入阳光房,就见到谢小溪正拿着一支马克笔,一板一眼地站在小白板前给小小的赵念舒讲解着一道算式。
只见谢小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四十除以五你不会,那我刚才教你的知识你都记到哪里了!看着!”
随后就见她开始在小白板上列起了算式。
“四十除以五,看见没,四十除以五,五七三十五,它余下来一个五,一五得五,这是多少?”
赵念舒歪了歪小脑瓜,赵长安和望舒好像在她脑后看见了宇宙万物,而比宇宙万物更夺人眼球的,是无数的数学公式。
小家伙思考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七十一呀!这还需要验算咧!”
说着,谢小溪又开始倒推算式,并语出惊人,道:“你看呀,七十一乘以五,一五得五,五七三十五,五加五等于十,向前进一位,三加一等于,这不就是四十吗?”
赵长安看着黑板上的算式,两个算式的推演方式吧,不能说错,反而对了,但是推演的结果吧,谢小溪是怎么神奇的把它算成这个结果的?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有些伤感的音乐,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数学公式出现又消失,只觉得自己学了无数年的数学第一次受到了质疑。
谢小溪还要在进行推演,赵长安连忙过去夺下她手中的马克笔,顺势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吐槽道:“你数学就学了个这?我记得你的数学是望舒亲自教的吧?”
谢小溪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道:“我没有教错啊,老哥你为啥青红皂白都不分就打我。”
赵长安被气笑了,道:“那你告诉我,九九乘法表背熟了吗?”
谢小溪仰起头,叉着腰,自信道:“背熟了!”
“那你告诉我,五八多少?”
谢小溪闻言便开始掰着指头算,同时嘴里嘟囔道:“一八得八,二八一十六,三八二十四,四八三十二,五八四……”
谢小溪忽然没了声音,同时冷汗慢慢浸湿了后背的衣袍。
赵长安见状无情地嘲讽道:“还说你数学不糟糕,我问你们,四加七等于多少?”
这一次,不等谢小溪开口,赵念舒说道:“四加七等于七加四。”
闻言,谢小溪嘲笑道:“念舒,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四加七等于十一。”
赵长安看向赵念舒,问道:“为什么四加七等于七加四?”
闻言赵念舒奇怪地看了赵长安一眼,好像在确定发出这个疑问的人真的是自己老爸一样,随后才开口道:“因为整数集对加法可以构成阿贝尔群啊。”
谢小溪闻言,挠了挠自己发痒的脑袋:“啊?”
赵长安则疑惑地看了一眼望舒,望舒点了点头,同时传音道:“这是一个数学概念,是抽象代数的基本概念之一。”
确认答案无误,赵长安便俯下身子,蹲在赵念舒面前,问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铁会生锈?”
赵念舒轻松回答:“铁生锈,简单来说,就像是铁和空气、水玩的一场微型电池游戏。”
赵长安继续追问道:“这‘游戏’具体是怎么进行的?”
“从电化学角度来看,铁生锈是一个典型的电化学腐蚀过程,当铁处于潮湿环境中,铁表面会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这层水膜中可能溶解有氧气和电解质,比如来自空气的二氧化碳溶于水形成的碳酸。”
“这时,铁表面的不同区域会形成许多微小的阳极和阴极区域,构成无数微电池。”
“在阳极区,铁失去电子发生氧化反应,生成亚铁离子(Fe2?),电子流向阴极,与此同时,水中的氧气在阴极区得到电子,与氢离子和水反应生成氢氧根离子,促进了铁的进一步氧化,最终生成氢氧化亚铁,进一步氧化为氢氧化铁,并最终脱水转化为我们熟知的铁锈。”
“因此,铁生锈实质上是一系列复杂的电化学反应,体现了金属材料在特定环境下电子转移和化学转化的微观机制。”
赵长安沉默了片刻,向望舒传音道:“给我找一个比较难的问题。”
很快就得到了问题,于是他又问道:“在量子重力和全息原理的框架下,宇宙的本质是否能归结为信息处理的过程?”
赵念舒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她缓缓开口道:“量子重力和全息原理,特别是阿德萨卡里猜想和黑洞信息悖论的研究,正在引导我们重新思考宇宙的最基本性质,按照全息原理,如AdS\/cFt对应,一个高维的引力系统可以完全等价于其边界上的一个低维无引力的量子场论。”
“这意味着,宇宙的三维实体结构可能只是一个投影,其真实的信息内容全部编码在其二维边界上,宇宙因此被视为一个巨大的量子信息处理器。”
赵长安闻言愣住了,因为赵念舒的答案,和望舒给出的答案,一模一样。
于是他继续问道:“那这如何影响我们对时间、因果律的理解?”
“在这样的图景下,时间本身也不再是独立流动的河流,而是信息动力学的一个方面,是量子比特间复杂相互作用的结果。”
“因果结构不再是先验的,而可能源自量子纠缠和量子比特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
“简言之,宇宙的每一个事件,每个粒子的行为,都可以看作是在这个宇宙级量子计算机中的一次计算步骤,而我们所感知的时间箭头,或许就是这个计算过程中的逻辑序列。”
“这样的理论框架不仅挑战了我们对实在性的直观感受,也为理解宇宙的起源、结构乃至最终命运提供了全新的、革命性的视角。”
赵长安沉默了,因为赵念舒的回答和望舒给出的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就在赵长安沉默之时,望舒走了过来,抱住赵念舒就亲了一口,宠溺道:“宝宝真棒,那现在,宝宝能不能帮妈妈教教你小溪姐姐算数啊?”
赵念舒甜甜一笑,回道:“好。”
谢小溪闻言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抗。
“真听话,去玩吧。”
走出阳光房,谢小溪和赵念舒便拉着路上遇到的筱凰淑,跑到了位于山麓的牧场玩。
虽然昆仑整个山都是由钢铁铸就,但是在山麓,望舒还是做了一些绿化,用来养殖一些肉牛肉羊,以供昆仑的员工食堂使用。
到了牧场,三个小姑娘便撒起了欢,相互追逐打闹着。
玩累了,三人便就地一躺,看着蓝天和白云。
忽然谢小溪仿佛忘掉了自己刚才在阳光房里的窘迫,站起身子走到赵念舒和筱凰淑二人面前,再次仰头叉腰,大声道:“现在,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以后你们要叫我大姐。”
筱凰淑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叫了声老大,谢小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赵念舒,笑眯眯道:“小念舒,到你了。”
赵念舒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看到了远处的牛粪,顿时心生一计,说道:“当老大,必须要有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不然我是不可能叫的。”
“哦?那怎么才算是不怕脏、不怕累?”
于是,在谢小溪筱凰淑疑惑的目光中,赵念舒起身走到一个牛粪旁边,随后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戳进了牛粪里。
一边戳着,嘴里还嘟囔着说:“你们仔细观察我的动作。”
随后,就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巴里吮吸了起来,顺便还吐槽了一下:“这个味道还行,美中不足的是有一点点咸。”
做完这套动作,她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呆愣的两人,说道:“你们要尝尝吗?”
谢小溪和筱凰淑从心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不……不了吧。”
“可是,你不是还要做老大的吗?”
谢小溪还想继续后退,闻言脚步顿时止住,嚷嚷道:“不就是吃答辩嘛,谁还不敢了。”
话音刚落,就见她将手指伸进牛粪里戳了戳,随后往口里塞,还品鉴道:“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
赵念舒闻言笑了起来,鼓掌道:“你看我说的吧,没那么难吃。”
随后赵念舒又说:“不怕脏,不怕累,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观察。”
“我刚才戳牛粪时,让你们仔细观察的吗?”
说着,赵念舒伸出了自己的手,道:“我那时用的是中指,伸进嘴里的,却是食指啊。”
随后,赵念舒便飞也似的向回跑去,而谢小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被深深地骗了,一边追着远去的赵念舒一边咬牙切齿道:“赵!念!舒!你别跑!”
至于筱凰淑,只能尽力地跟在二人身后,不要让她们闹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