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点偏僻,阿橘拦了好一会,才拦到一辆车。
这年头的出租车,多多少少都有点味,即便司机把坐垫收拾得挺干净。
阿橘把车门拉开,夏芝芝一屁股坐进去就开始矫情,她一手挡着鼻子,一手来回忽扇,并且开始挑刺:“什么味!”
人就是贱得慌,前两年她在乡下坐牛车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事。
司机倒是见多识广,好脾气的说:“乘客小姐,你把车窗摇一下来,晚上吹吹风也好。”
“开你的车。”夏芝芝态度奇差,她刚卷的头发,吹完风还能看?
还是阿橘懂她,阿橘把自己那边的车窗摇下去,又从夏芝芝包里掏出瓶香水,开始在车里呲。
红港路窄车多,从狮子山到尖沙咀,不到十公里的路,走了快半个小时。
到地方之后,阿橘结了车费,司机流露出嫌弃又鄙夷的目光。
穿的油光水滑,还以为碰到大款了,结果这么小气,连小费都不给。
那夏芝芝也没办法啊,她兜里就那么点钱,而且晚上能不能找到当铺还两说,兜里钱不多,她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啊!
夏芝芝下车的地方是尖沙咀的东部,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尖东,是古惑仔电影中的经典地标。
这地方是是香江着名的不夜城,常年灯红酒绿,欢场鳞次栉比,是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好地方。
歌舞升平之下、人员鱼龙混杂,帮派入主看场围事、争夺地盘你来我往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就是说的这儿。
街上车多,人也多,这年头隔音设施一般,在街上都能听到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夹杂着舞厅的音乐,一派歌舞升平。
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帮派抢地盘也不过只是为了钱,正常情况下肯定不可能出现当着客人的面打的头破血流的情况,真这样的话,生意就不好做了,大部分时候,有矛盾了都是背后偷偷约架。
夏芝芝和阿橘两个长得好,一下车就吸引不少目光,他们两个一起出行,不知情的,容易把两人误认成一对,看人家自己带伴了,打量的目光不少,暂时还没人上前搭讪。
夏芝芝四下环顾一圈,这一片好多当铺,估计是因为地段的缘故,黄赌毒不管沾了哪个,上起头来的时候钱才不够,抵押点什么东西再正常不过,实属就近做生意了。
夏芝芝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
胡记押。
门面挺小,进去之后就是一个高高的柜台,尺寸是按照这会儿港人的平均身高来定制的,夏芝芝蹬着高跟鞋,是以视野还可以。
柜台里头坐了个清瘦的青年,跟满大街其他年轻人花花绿绿的穿着或者西装革履都不一样。
他穿了套黑色的功夫服,扣子直接扣到顶,也没弄个风扇吹吹,这个天,也不知道他热不热。
不过一想满大街的西装,他这个穿着,又显得不那么热了。
夏芝芝从空间里翻了翻,这个不想给,那个也不想给,有些东西,虽然她觉得一般,可一想到要当出去,马上就感情深厚起来。
可没办法,要钱花啊,最后依依不舍的找出来一枚麻将牌款式的蓝宝石戒指递过去。
掌柜的原本在柜台机拿着本书默默看着,看到他们进来,也没出声招呼,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
可她进来都好一会了,那本书还一页没翻,夏芝芝就晓得他在装逼。
夏芝芝没上当铺当过东西,不知道当铺就是这样的,不像其他生意会去和客人套熟络拉关系。
开门做生意都是为了利,绝多数人进典当行,那都是没办法了,各有各的难处,只要张嘴问,那个个都可怜,那这个价格还压是不压?
所以索性就冷着来。
夏芝芝把东西一递过去,柜台里的掌柜就把书本放下,接过东西掏了个放大镜出来仔细的检查。
他留着时下就行的三七分碎发,这会儿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眉眼,从夏芝芝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掌柜的看了片刻,把东西放下,淡淡的说:“缺边少沿,破损圈指一枚,活当还是死当?”
敢说自己的东西不好,夏芝芝想把手伸进去给他一杵子,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问:“死当多少?活当怎么算?”
掌柜还是那副云清风淡,当然在夏芝芝看来是半死不活的样开口:“死当一万,活当每月一成半的利息,四个月为赎回就算做流当。”
意思就是,要不然1万块买断,要不然放款1万,每个月给1500的利息,4个月没来赎回去,东西就归当铺了。
夏芝芝掏出来的这个戒指,是民国时期的产物,虽然款式是老了一点,可上面的石头成色很不错,克拉也重,算是上好的货了,宝石可以抠下来从新镶嵌,又或者是干脆再放一段时间以后就变成古董款。
不管怎么处理,夏芝芝觉得它不止这个价格。
她眉毛一挑,十分不客气道:“1万块,你倒是开得出来!”
青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毕竟是开当铺的,见多了客人抵押的时候各种挣扎纠结的模样。
他耐心解释一句:“抵押行都是这样,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东西再好,既然沦落到了抵押行,那就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胡记许多年的老店,我胡京墨【认领】不会做自砸招牌的事。”
夏芝芝上下扫了他一眼。
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任君打量的模样。
夏芝芝朝他伸手:“给我。”
胡京墨拉开抽屉准备点钱。
夏芝芝道:“我说戒指,把戒指给我。”
胡京墨顿了一下,又说:“我给的价格,在这条街来说,算得上是公道,客人可以考虑一下……”
夏芝芝没有礼貌的打断他:“不想当了。”
开门做生意,他价格给到这里,但是人家不乐意,如果是价格不满意的话,他可以酌情增加一些,但夏芝芝一脸不缺钱的模样,只怕是不好打动她。
胡京墨摩挲了一下宝石,心下惋惜,难得碰到成色这样好的,原本还想着若是死当,他就去潘记银楼打个链子。
可人家不乐意了,他总不能强抢,只能依依不舍的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