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底,夏芝芝回家过年。
去年两位领导相继离世,新领导上来,在今年下半年的时候,恢复了高考,那个时候夏芝芝在香江,自然就没赶上。
家人倒是有心想联系联系她,问问她要不要回来,和亲人们一起参加高考。
可她在外面鬼混,压根都联系不到她。
夏家长辈虽然着急,也只能作罢,左右今年是赶不上了,不行就明年,只要她想考,总归是能考上的。
夏芝芝的三嫂,堂弟堂妹,甚至大伯家的适龄堂侄子们都去考大学去了。
她回了家,潘文君也拉着她商量:“芝芝想不想上大学,要是想上大学的话,明年咱就不出去了,在家里备考好不好?”
潘文君倒也没有一定要求她有多少出息,只是算一算,她今年都满27的人了。
要么结婚成家,要么读书继续学业 ,总得给她安排个正经事儿,可不能再这么继续混了。
也不怪家人催她,这个年龄即便在往后的几十年里,都算得上是晚婚,何况是现在。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66年的三月,之后两个月就是特殊10年。
她记性好,当初在阳市的时候,和夏家人斗智斗勇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仿佛只是不远的昨日。
可这一晃,就过去了11年。
那段动荡不安的日子终于结束,夏芝芝今天坐车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的年轻人,脸上的那种蓬勃的朝气,充满了对光明的未来的向往。
“时间过得可真快。”夏芝芝感慨。
“可不快吗,人这一辈子啊,一眨眼就过去。”潘文君怜爱的摸摸夏芝芝的头发。
夏芝芝一回家就继续恢复自己朴素的打扮,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奔三的人,这么一打扮,瞅着还面嫩的很,看着跟学生似的,出去跟人家说18,别人也能信。
考大学的事,夏芝芝没答应,也没拒绝,当然,她都这把年纪了,要学知识,对她而言,有太多的途径。
她又不渴望这年代的校园生活,自然是不可能再去花费时间上大学的。
只是拍拍潘文君的手道:“好的妈,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潘文君又看看夏芝芝身后的阿橘。
这孩子真的是,数十年如一日,亦步亦趋的跟在夏芝芝身后。
潘文君作为亲妈,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只要稍微成熟一些,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为了另外一个人而活的。
夏至这孩子,完全违背了人性,真的是为了夏芝芝而活。
潘文君觉得自己女儿有点渣,当然,现在还没有这个形容词,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太好。
3000多个日日夜夜,这就算是个冰块也得给捂化了吧?
潘文君试探着问夏芝芝:“明年,你都满28,虚29的人了,阿至这孩子,也都30了,不是妈催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再说了,你爷奶都那把年纪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还能有几年好日子,总不能叫他们看不到你出嫁吧。”
夏芝芝正色看着潘文君:“妈,我知道结婚成家生子,从某个角度来说是非常快乐又幸福的事情,但这只是幸福的其中一种方式,是人生的可选项,不是必选项。”
潘文君在这个年代来说,称得上是非常开明的父母了,但听到夏芝芝的言下之意,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这不结婚怎么能行呢?”
夏芝芝劝她想开点:“既没有违法犯罪,又没有违背道德良知,怎么就不行呢?”
“那你以后年纪大了,一个人孤孤单单……”说到这里,潘文君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夏至,孤单应该是不会孤单。
夏芝芝的意思挺明显的,她只是不结婚,又不是守节。
部队里其实也有一些老革命女同志,终身未嫁,一辈子都在为了革命事业奋斗。
甚至在南方的某些地方,有不少姑娘自梳终身不嫁。
从外人的角度来说,潘文君是非常敬佩她们的。
但人就是这样,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亲人,接受程度自然而然就会下降。
没办法,毕竟孩子这么大了,管又管不住,又不可能真的把她捆起来打一顿,那还能怎么办?
反正他们接受,夏芝芝是这样,不接受,夏芝芝也是这样,那不如想开点,这样自己日子还好过点。
这方面,想的最开的,竟然是夏思华。
夏家三兄弟,老大和老二家的女儿,夏思华就不说了,毕竟只是侄女,隔着一层,人家的教育自有父母上心。
他自己的女儿,只要不为非作歹,就算离经叛道一些又怎么样呢。
总归夏家的家世在这里,即便女儿这辈子一点班不上,就撒丫子玩,也饿不着她。
她底下有侄子侄女,不会出现老了以后没人管的情况。
既然如此,还纠结那个做什么?
夏思华给爹妈和媳妇做了好几天思想工作,轮番开导,可算叫大家心里头舒畅了点,也默认了夏芝芝的想法。
夏邦国还自欺欺人的想着,就夏芝芝和夏至这关系,虽然回了家两人是分屋子睡,但是出门在外谁知道呢,大家都是年轻人过来的,那不和小夫妻一样样吗。
只不过就是没办婚礼,没扯证。
那老一辈没办婚礼,没扯证,就那么过一辈子的人也多了去了。
他们爱咋想咋想。
只要不念叨自己,其他的,夏芝芝是不在意的。
她把带回来的衣服给自己的侄子和外甥女安排上。
王昭小朋友已经上幼儿园大班,明年就是一年级了。
这姑娘会长,长得像她妈,标致的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
夏芝芝给她带了不少衣服回来。
夏青青拿着衣服一件一件的在自己姑娘身上比划,边比划边说:“她这么大点人,你不用给她买这么多衣服,她这个年纪长得快,穿不了几回就穿不下了,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