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人是不能爆粗口的。
向暖耐着性子道：“这位同志，我只不过是合理的提出我的疑惑，你要是不认同，我们完全可以用事实来说话，你一上来就要挑动内部团结还给我扣一顶大帽子是什么居心？”
那人被向暖一怼，想解释又不好解释什么。因为他就是居心不良。
向暖不搭理他了。
她看着周书记道：“周书记，以我们现在的稻种以及施肥情况来看，别说亩产四千斤了，就是四五百斤的亩产，那也算是高收了，这是常识。”
一个刚才参与干活的人道：“我们这种子可不是普通的种子。”
向暖立刻问：“那请问是什么种子？”
“是杂交种子，这可是我们从省里弄来的种子。”那人说的时候还一脸骄傲。
“那可巧了。”向暖道：“我们公社今年也从省里弄了一批杂交水稻的种子，我来之前，我们公社杂交水稻亩产也不过是五百六左右。”
没办法，肥力跟不上。
周书记皱了皱眉。
蔡为军见向暖要坏事，赶紧道：“我们的种子不一样。”
向暖：“都是农科院研究出来的，哪里不一样？”
“我们不是从农科院弄的。”蔡为军道。
“那么请问是哪里？”向暖步步紧逼：“别说亩产四千斤了，就是亩产一千斤，不管多贵，这种子我们杏花公社都要买。”
蔡为军还要说，被孙项才踩了一脚。
孙项才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后道：“陶书记，之前你要留下来监督，那么请问你有人把稻子混入到这里来吗？”
向暖摇头。
孙项才道：“既然你没有发现有人作弊，那么亩产四千斤也是大家亲眼所见，是事实，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向暖：“是我胡搅蛮缠还是您倒打一靶这个很好分辨，请大家跟我来。”
说完向暖也不管，转身就走。
周书记皱着眉看着向暖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跟在她身后了。
周书记一走，那其他人肯定也跟着了。
向暖走到田埂上道：“虽然没有人把稻谷混进那边，但有人把稻禾混到了这个田里。”
蔡为军心脏一紧。
向暖直接脱下鞋袜下了田，弯腰开始拽稻桩子。
有的需要用力拽才能拽起来，有些只要轻轻一拽就拽了起来。
向暖两手抓着这些稻桩子走到田埂上将这些丢在地上：“你们看才都看到了吧，有些稻桩我要使劲儿拽，有些我只要轻轻一拽就拽起来了，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还有，你们仔细往这田里看。”
众人随着她的叙说，也都伸长脖子往田里看。
田里的稻禾都被抱走了，只露出一茬一茬低矮的稻桩子。
之前水浑，也看不太明显，但这会儿水一沉淀下来，水里的稻桩子就看的非常明显了。
密密麻麻的稻桩挤在一块，根本就没有缝隙。
“这么一点大的地方有这么多的稻桩子合理吗？我也是种过田的，植株这么密集，稻子不可能长这么好。”
周书记这会儿也明白了。
他虽然没当过农民，但也不是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人。
“可我们上午看到的稻谷都非常饱满啊，这又是为什么。”
见是周书记发问，向暖看了蔡为军一眼。
蔡为军现在的脸色只能用苍白来形容了，但他还心存侥幸。
“陶书记，我知道你跟我哥有些过节，但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诬陷我们啊。”
蔡为军一脸很委屈的样子：“我们红枫公社好不容易弄出了试验田，陶书记你就要各种破坏。”
向暖还没说话呢，站在田埂上的那些参与劳动的红枫公社的人就不乐意了。
“喂，你什么意思？”
“你一个女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就这还是书记呢，心眼跟针尖一样大啊。”
“女的当书记，我可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向暖没说话，只看着他们。
周书记冷着脸撇了蔡为军一眼：“陶向暖同志也是提出合理的怀疑，你要是觉得她说的不对，就反驳，而不是打嘴仗。”
蔡为军脸一红：“书记，这不是她先挑事的嘛，这么大好的日子她倒好，不但不为我们高兴，还给人破脏水。”
“是不是脏水，咱们用证据说话。”
向暖说完看着周书记道：“如果是真的试验田种出了这么高的亩产，那我陶向暖绝对不吝啬买鞭炮从杏花公社一路放到你们红枫公社来恭贺你们。”
“可你们这种行为，是欺上瞒下，是浮夸主意作风的死灰复燃。”向暖眼神坚定地道：“周书记，各位领导，你们可以来这边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向暖也不再废话，直接朝另一头走去。
之前拦路的小伙子见她带着这么多人来了，还想拦着，但是根本拦不住啊。
周书记在向暖的带领下看了下后面的田，越看脸色越黑。
这就是所谓的亩产四千斤？
“蔡为军……”周书记喊。
蔡为军这会儿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热的。
周书记冷声问：“你这是把我们全县的领导干部都当猴耍是吗？”
蔡为军差点就要跪下了。
秘密被发现了，他没办法解释。
孙项才也脸色灰白。
这件事是蔡为军出的注意，然后经过他同意的。
去年杏花公社拔得头筹力压了红枫公社，蔡为民走的时候交给蔡为军的任务就是超过杏花公社。
但蔡为民都没办到，蔡为军能有什么办法呢？
结果无意间就在一个老人的口中听到了五八年发生的一件“一颗早稻收一升，一颗棉花摘一斤”的荒唐事来。
蔡为军灵光一闪，就决定借用这件事，来给红枫公社“造势”。
孙项才之所以答应，就是想给周书记送一场“政绩”，只要他调走了，那自己接他的班的希望才更大。
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陶向暖，又是这个人坏了自己的事。